今日要启程,裴莺起得平日要许多,天方蒙了一线浅白她就醒了。
洗漱,用膳,一气呵成。
等整理完,天方亮。
这回霍明霁不再是一个人送家人离开,雷惊鹊站在他身旁,和他一起看着乘车的双亲和弟妹。
“儿子恭候父亲凯旋。”
“儿媳恭候舅氏凯旋。”
霍霆山应了声,“你们守好洛阳。”
裴莺仔细看了看新婚的小夫妻,雷惊鹊面色红润,霍明霁状态也极好,看来小夫妻过得不错,她顿时放心了,“此番一去不知何时归,等安定下来,我再传家书回来。”
雷惊鹊看着裴莺,有些忐忑地道:“到时候我可以给您写家书吗?”
霍明霁看了眼身旁的妻子。
裴莺笑道:“自然可以,知章就特别爱写家书,我们也甚是喜欢看。”
旁边的霍知章笑出一口白牙。
雷惊鹊一颗心彻底放下。
队伍启程,在旁人的目送中很快渐行渐远,而后彻底消失不见。
“回吧。”霍明霁低声道。
雷惊鹊轻轻嗯了声,但目光仍看着车队消失的方向。
霍明霁眉心跳了跳。
看来她当初那番话是半点不作假……
*
今日起得早,精神不太好,因此直到出城,裴莺无意中看见城上挂着的巨大城标,才后知后觉他们走的是西城门,而非从南城门出去。
霍霆山今日与她一同乘车,裴莺转头看向身旁男人,“霍霆山,为何我们不走南城门?”
洛阳在荆州的北边,若从西城门出去,回荆州岂非要绕一段路?
“不回荆州。”霍霆山看出她的疑惑,“我们去长安。檄文已发,荆、益一带不再重要了,不如直捣黄龙,去长安抓拿纪羡白这个逆贼。”
其实去岁冬季末,他和柯左定下清君侧的计策后,便打算攻长安的。
然而冬季并非好时机,就算他们有棉服,却也没办法否认棉服数量尚少的事实,别说全军使用,哪怕十分一都难以覆盖。
至于今年的春夏二季,这是耕耘的季节,如今的士卒大部分都是军农,否则光是每日消耗的粮食就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数字。去岁的春夏已没怎么耕耘了,若是今年依旧如此,粮食一定会短缺。
再者就是,长子的婚期定在立秋,而大战一旦打响,主帅不可轻易离营,而长子成婚他和夫人不可能不出席。
因此种种结合,霍霆山将计划定在今年秋季,打算等霍明霁成婚以后才向天下发檄文。
结果,被抢先一步。
裴莺听了他的打算,“直取长安也好,一步到位。长安若是拿下了,荆益二州等地必定惧怕将军兵威如虎,较之先前必定容易拿下许多。”
霍霆山笑着颔首。
幽州这方的檄文已发出去,他们改道往长安几乎是明牌了。于是,刚踏进雍州地界,幽州军遇到了首次敌袭。
那是一个只有半轮明月的夜,裴莺睡到半程,忽然听到震天响的锣鼓声。
“敌袭,有敌袭!”
裴莺能感觉到,几乎是锣鼓响的第一瞬,她身侧的男人便迅速起身。
“霍霆山……”
“夫人继续睡,我出去瞧瞧。”霍霆山帮裴莺掖了掖被角。
军中一众武将都醒了,匆匆赶来。
秦洋汇报道:“大将军,那批敌军数量不太多,分西南和西北两个方向小股出现,稍作攻击后立刻撤离,方才知章和兰子穆已领人前去追。”
霍霆山应了声。
秦洋略微担忧道:“敌人这般垂钓式作战,其后是否有诈?”
“显而易见。”霍霆山看向远方,“不过此地地势不算特殊,就算对方藏伏,霍二他们应该也应付得来。”
说到这里,霍霆山嗤笑了声:“倘若手持百炼钢,在这等地势里还不能所向披靡,依我看往后也别拿百炼钢,速速将那宝贝让出来,给其他还未摸着好刀之人。”
秦洋轻咳了声,附和着说是。
自夜起后,霍霆山再没重新入睡,在天蒙蒙亮时,霍知章和熊茂相继回来了。
两人皆是一脸畅快。
“父亲,来犯者约有三千,除了逃卒,其余全部诛杀。”霍知章几乎一宿未眠,但还是相当兴奋。
先前他被安排留守沉猿道,天晓得那几场仗他打得有多憋屈。明明百炼钢在手,却因为地势缘故,手中的神兵没办法发挥出最大的实力。
百炼钢难得,只铸了刀。至于弓箭这种有可能一去不回头的,那是断断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