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毫无意外赢下比赛的诸伏景光跟网球部的朋友们做了最后的告别, 在附近寻找黑泽阵的身影。
虽然早上他叫人起床的时候银发少年瞬间就从枕头下掏出枪对着他,看到是诸伏景光才把手放下,缩回被子里慵懒地说“不想去”, 然后就继续睡了, 但诸伏景光知道黑泽肯定会来。
下午他给依旧在睡的黑泽打了电话,听黑泽说“反正你会赢, 我没有去看的必要”, 然后那家伙打着打着电话又睡着……
所以,黑泽,你到底大半夜瞒着我都在干什么啊?
诸伏景光知道黑泽有很多事都没告诉他,他也知道只要做自己问黑泽就会回答, 但, 他也意识到, 每个问题都是在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推开更远, 所以只要黑泽没遇到危险, 他就不会问。
“黑——泽——”
没找到人,他干脆开始喊, 就在依旧喧嚣的网球场上。虽然黑泽应该听不到他的声音,但肯定是在看他的。
果然, 手机震动, 黑泽发来了讯息:在你背后。
诸伏景光转身, 就看到靠在工作人员通道处, 穿着浅色高领毛衣和咖啡色外套,还抱着两只猫的少年。
刚才诸伏景光一直在人群里找熟悉的黑风衣和银发, 下意识地就把他背后的人忽略了——这么说, 黑泽明明看到他在找自己,却等他来问, 什么恶趣味啊。
但他还是假装不知道,扑上去把人给抱住,就像所有天真灿烂的少年一样:“黑泽!我就知道你会来看我比赛的!”
“放开,我还……”
“你怎么穿这身衣服出来?我记得买的时候你很嫌弃,还说以后肯定不会穿。”诸伏景光听到黑泽压低的声音,就当没听到,熟练地打断了黑泽的读条。
这身衣服是黑泽阵刚醒的时候,他们鸽了冲矢老师的课去买衣服,碰到高中网球部的部员,那群家伙一边说“部长的弟弟好可爱”一边买的,现在想来……他们真是福大命大,认识的是诸伏景光而不是其他人。
黑泽阵发现诸伏景光又在装傻,还有新闻记者在往这边拍,就没继续挣脱,说:“组织在东京的人太多,还有人要暗杀我,换身衣服出来比较方便。”
他出门的时候顺路去了公安的拉面店,那两个人盯着他看了半天,不是很确定地问:黑泽先生?
黑泽阵冷飕飕地看了他们一眼,那两个人才确定是本人,放心了。
所以黑风衣银发帽子是他的刻板印象吗?那样伪装成他的技术含量也太低了吧。
他们离开体育馆往外走。
诸伏景光去路边的店里买了两袋最近在学生那里很流行的巧克力球,拆开给黑泽阵,又问:
“今晚又要出去吗?”
“嗯。”
“跟最近来杀你的那些人有关吧,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
黑泽阵说完,发现诸伏景光没有立刻回答,就补充了一句“没说你会拖后腿,只是这次的工作不适合你”。
当初苏格兰卧底进组织的时候那些警察可是仔细做过身份的,就算这样诸伏景光也花了半年才得到组织的信任,现在让一个阳光灿烂打网球的高中生加入另一个同样古老、充满猜忌的组织……
黑泽阵并不是不相信苏格兰的能力,只是以诸伏景光现在的身份,人还没加入组织,那个组织的人就已经被“夜莺”做掉了吧。
呵。
贝尔摩德,看看你起的代号。那个组织的首领,你的死期到了。
这次的比赛场地在下野町,他们坐了黄昏的电车回去,车窗外夕阳色的街道一帧帧闪过,正是打工人下班的时候,不过电车也算不上太挤。
黑泽阵从上车开始就没说话,一直在看外面的风景,诸伏景光看他皱眉,想起黑泽不喜欢太多人的味道,更不喜欢拥挤的场所,就把银发少年护在了自己的范围内。
他小声说:“黑泽,上次的事件后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哪次?”
“我从河里把你捡回来那次,”诸伏景光不出意料地发现黑泽阵抿起唇,不是很愿意回忆那件事的表情,但这件事他还是要说的,“你把发信器忘了。”
黑泽身上原本的发信器在那次事件后不久就失效了,要不是这样,诸伏景光前几天也不需要找那么久。
黑泽阵把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放到诸伏景光身上:“已经没那个必要了吧。”
“你答应过我,会让我时刻知道你的位置。”
“那是因为你刚失忆的时候极度缺乏安全感,拽着我不放,现在的你已经不需要那种东西了。”
“我现在也很缺乏安全感。”
诸伏景光雾蓝色的眼睛里写满真诚,但黑泽阵看到的是当年一本正经地跟他说出门是因为“我怀疑波本是卧底”的苏格兰,哼,每次都睁着眼说瞎话的小骗子。
黑泽阵放慢了语速:“别得寸进尺,苏格兰,我不会继续纵容你。”
诸伏景光眨眨眼,好像根本没听懂黑泽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要求:“定位给我。”
黑泽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