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么丢脸的?”陆玹道,“那两个丫头娇纵跋扈莽撞失礼,没教养至极,连乡野流民都不如。是她们丢脸,丢身份公主的脸,丢皇家的脸面。”
他声线沉稳,语气认真,说的话含着令人信服的力道。纪云栀莫名被他说服了。
她好像确实没有做错任何事呀。若说她有错,只能怪她不会飞,没有在两位公主撞过来的时候飞起来躲避。
心里微松,纪云栀抬眼望了陆玹一眼,又匆匆低眉。
陆玹低笑了一声,佯装诧异地问:“是哭了吗?我看看。”
“没有,才没有哭……”纪云栀将脸转到一边去,不给他看。
秋玉在门外轻叩:“王爷,驱寒药送来了。”
“进来。”
秋玉没让宫婢进来,自己端着驱寒药送进来。她望了一眼拢合的床幔,迟疑了一下,刚想将驱寒药放在床头小几上,陆玹从床幔里探出手来。
秋玉赶忙捧递给他。
床幔重新拢合,秋玉隐约看见床榻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影。秋玉心中惊讶晟王还有这样温柔的一面,她面上不显,悄声退下去。
陆玹搅了两下驱寒药,递到纪云栀唇边喂给她喝。苦臭之气扑鼻而来,纪云栀拧着眉,硬着头皮一口气将药全部喝下。
陆玹将空碗放到床头小几上,一回头看见纪云栀五官皱巴巴拧在一起,神情痛苦。
“烫着了?”陆玹问。
纪云栀摇头,小声说:“苦。”
陆玹默了默,将纪云栀的脸抬起。纪云栀疑惑地抬眸望着他,下一刻,她猛地睁大了眼睛。
陆玹的吻印下来。他来尝她的药有多苦,轻轻吮舐。
纪云栀懵住。这里是宫里,是陌生地方,是大白天呀!她慌忙将陆玹推开。她慌慌张张,连裹身的被子滑落也浑然不觉。
陆玹将她的被子拉起来,语气带笑:“不是说苦?”
“可是你的嘴又不甜……”纪云栀嘀嘀咕咕,拉起被子,将嘴巴也挡住。
陆玹点点头,认真道:“凑合一下,回家了给你买糖吃。”
瞧着她脸色逐渐红润身体也不再冷得发抖,陆玹没再一直握着她的手。他开始解她的头发。
今日进宫拜岁,她梳了比较复杂的发髻。一大清早,春柳给她编了许多个细细的小辫子,再拢盘起来。
陆玹将她所有的头发挪到一侧肩前,然后耐心地给她拆解一个个细细的辫子。
全部解开之后,他拿了块干净的巾帕,动作轻柔地反复给她擦拭湿发。
待纪云栀的头发被擦干,她身上已经彻底不觉得冷,甚至有些热了。
“一会儿我还要去慈安宫吗?”纪云栀问。
“回家。”陆玹道,“不冷了现在就回家,回去好好洗个澡。”
纪云栀便知道她不用参加晚上的宫宴了。她赶忙说:“晚上还有宫宴,我自己回去就是了。”
“我送你回家再进宫。”陆玹起身,拿起一旁的一套干净衣裳。
纪云栀急忙说:“我自己穿!”
陆玹颔首,将衣裳递给她,然后一边拢着衣襟一
边退出床幔,又替纪云栀将床幔遮好。
纪云栀隐约看见陆玹嘴角划过一丝极浅的笑。她心里顿时有些懊恼,明明陆玹也没说要帮她穿呀!
她拧了拧眉,望向床幔。描山画水的床幔上映出陆玹高大挺拔的身影。纪云栀收回视线,匆匆穿衣下榻。
纪云栀跟着陆玹走出暖塌,元若公主正好过来。她笑盈盈地望着纪云栀,关切询问:“怎么样?好些了没有?太医怎么说?”
纪云栀甜柔一笑,温声:“让公主挂心了。太医说没什么事情。”
“那两个丫头正在慈安宫被太后训话呢。她们两个一向胡闹,越来越不像话了!”元若公主语气稍缓,“太后让我来瞧瞧你,领你过去呢。”
纪云栀刚要领命,陆玹开口:“暂时不过去了,我带她回家。”
纪云栀惊讶地看向陆玹。可以拒绝太后的召见吗?
元若公主也有些惊讶,她笑笑,点头道:“那也好。还是先回家休息更紧要些。”
纪云栀登上一顶软轿,陆玹让她先去马车里等他。她挑开帘角往外望去,瞧着陆玹匆匆离去的背影,良久,她才将帘子放下。
后来她坐进马车里,一直挑着车帷往外望,直到看见陆玹的身影。
陆玹脸色肃然,一个宦官弯着腰跟在他身侧不停说着什么。
纪云栀深看一眼,确定陆玹脸色不太好。
陆玹摆了摆手,那宦官不敢再跟,愁眉苦脸地立在。
陆玹走到马车旁,从车帷下看见纪云栀,他冷沉的脸色这才稍缓。
纪云栀迟疑了一下,软声:“二爷不用送我,我自己能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