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起身下车,立在车旁,扶纪云栀下来。
宫门?前已经停了一些车马,受邀的臣妇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笑着说话。有人指了一下,她们纷纷转眸,惊奇地去看陆玹扶纪云栀下车。
她们原先还想等纪云栀一起,瞧着她身边还杵着个那么?高大?的陆玹,令人生畏,便不再等纪云栀走近,都先走了。
“那我进去了。”纪云栀说。
陆玹点头,又叮嘱言溪照顾好纪云栀。这次随太后去承天寺,纪云栀带了言溪和月牙儿?,一个经验足够多,一个给机会吸取经验。
陆玹目送纪云栀走远,转身登上马车。
青山早就急得不行,声音也比往常焦灼几分:“苏大?人和林将?军已经等了很久了。”
陆玹不紧不慢地坐进马车里,略沉的声线传出来:“去告诉刘禀畅,看管好自己的女人少?搞些小?动作。”
青山愣了一下,虽不解陆玹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也立刻应声记下。
纪云栀别过陆玹,带着言溪和月牙儿?进宫的路上。她这个时候才想起问月牙儿?:“点心都给两位公主送去了吗?”
“送去了。”月牙儿?道,“按照您说的,两份点心一模一样,一点不带差的!”
纪云栀点点头。
纪云栀跟着引路宫人继续往前走,刚拐过一道宝葫芦门?,瞧见谢临。谢临朝这边张望着,瞧见纪云栀,立刻迎上来。
他先对?给纪云栀引路的宫人说了两句,宫人犯难地犹豫了一下,还是暂时退到?了一旁。
谢临朝纪云栀大?步迈去,纪云栀向?后退了一步。
谢临无奈地笑:“嫂子这是做什么??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纪云栀微笑着,语气柔和:“怕被六殿下讹了。”
谢临一愣,苦笑地摸了摸鼻子。“我都被陆玹教训过了,嫂子还要再训一回不成?”
“殿下言重?,万万不敢。”
谢临正色起来,对?纪云栀讲他与雨娘的事情。讲雨娘的悲惨身世,讲他们的情投意合,又讲雨娘如今身陷囹圄的可?怜。
纪云栀安静又认真地听着。
“所以,嫂子就帮帮忙吧。”谢临郑重?向?纪云栀作了一揖,“嫂子就吹吹枕旁风,让陆玹救下她吧!”
纪云栀道:“六殿下,我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实在无能为力。实不相瞒,二爷那样凶,我瞧着他就害怕,一开口?就打颤,实在没胆子吹枕旁风。”
谢临愣了一下。眼前的纪云栀杏眸明亮,一脸真挚。
“不怕六殿下笑话。二爷不打我,我就已经烧高香了!”纪云栀杏眸里全是真诚。
谢临瞧着纪云栀信誓旦旦的样子,张了张嘴,懵了。他眼前猛地浮现疆场上,陆玹横刀一扫,脑袋骨碌碌掉一地的画面。再看眼前娇滴滴又年轻的姑娘,他心里突突跳了两下,陆玹那样的人实在不像个会怜香惜玉的。他莫名信了纪云栀这话。
可?以不怜香惜玉,但是打人不行啊!
纪云栀福了一礼,别过谢临,继续往前走。
纪云栀嫁给陆玹第一天就给自己定了个原则——她绝对?不参与陆玹的任何?事情,不提议不求事,更不会允许旁人从她这里走关系。她把自己的身份摆正了,这日子才能平平安安顺顺当当啊。
纪云栀到?了花厅,与已经先到?的臣妇们闲聊了一会儿?,车队就要启程。
纪云栀正要登车,看见一个七八岁的孩童咯咯笑着奔跑于马车间,人人恭敬避让。
言溪小?声道:“他是皇太孙。”
纪云栀恍然。她听说太子接连夭折了几个儿?子,如今膝下就这么?一位皇太孙,金贵着呢。
纪云栀收回视线,登上马车。她被安排和另一位武将?夫人同车。
车队还没启程,太后身边的秋玉过来请人。
纪云栀在所有人的瞩目下,登上了太后的马车。
太后的马车里,还坐着皇太孙。皇太孙低着头,像是刚被训斥过。
太后抬眼看纪云栀,慈爱地笑着,道:“顽孩子太吵,还是这样貌美如花的姑娘家伴在身边,心里才舒坦些。”
纪云栀甜甜一笑,柔声:“皇太孙这个年纪,越是爱动顽皮,越是身体健康长得好呀。”
这话,太后爱听极了。她哈哈笑起来,朝纪云栀招手,让她挨过来坐。
车队朝承天寺驶去,一路上,纪云栀三番五次将?太后逗得展颜。自小?借住陆家,纪云栀早就练就了甜嘴哄长辈的本事。
“刚成亲就让你来作陪,也不知道颂焉乐不乐意。”太后笑着,“大?正月里,他没有那么?忙,整日见这个见那个吧?”
纪云栀心里警惕起来,她一时之间分不清太后这话是出于长辈的关心,还是从她这里探口?风觅陆玹行迹。
她明眸晃动,赧然小?声:“太后,我不知道。其、其实……我都不敢和他说话的……”
太后瞧着她这小?女儿?家的娇态,微愣之后,哈哈大?笑,像是想起遥远的年少?时光,心里一下子变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