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晃回头问:“坏消息呢?”
“坏消息——”邵明曜一指那两只碗,“家里的碗碟都被邵泽远摔了,这俩是北灰小时候的碗。”
“……哦。”
林晃淡定地弯腰端起蛋糕,“那你是回家吃,还是在这儿吃?”
邵明曜接过其中之一,“我不回家。”
邵松柏给切了沉甸甸的两大块,林晃刚要坐下品尝,陈亦司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他瞟邵明曜一眼,邵明曜正对着蛋糕发呆,压根没分心留意他,于是果断起身去卧室接电话。
“选址差不多定了,现在看好三个铺面,我把这边的事安顿一下就出发。”陈亦司在电话里兴奋地说道:“崽,把你想坏了吧?除了牛肉面还想吃什么,你拉个单子,我先把材料准备好,到你家一样一样给你做。”
“恭喜。”林晃斟酌道:“不必了。”
“嗯?”
“人到就好。”林晃再三强调,“就你自己、你本人,就够了。”
陈亦司感动得快哭了,开始细细盘点林晃从小到大拢共说过几句人话,纯爷们感性起来让人想吐,林晃强忍着不适,往外看了一眼。
外面好像又有动静。
“挂吧。”他说,“困了。”
陈亦司被迫打住,“好吧,那你选一个,牛肉面还是腰花面?”
林晃“嗯”了声,“好的。”
陈亦司:“?”
林晃挂掉电话,出去一看——人走了,桌上的蛋糕连同狗碗也少了一份。
不是说不回去吗。
小狗吧。
他无所谓地坐下,把自己那份蛋糕吃了。
吃完才发现盘子下压着一张字条。
林晃摩挲了两下,把字条展开,上面是两行俊逸的钢笔字——
“但当你获得它的时刻,也就是失去它的开始。
所以我会珍惜。”
林晃注视着那两行字,手指从字迹上摩挲过,擦出轻微的墨痕。
好一会儿,他回过神,撇了下嘴。
背个单词而已,说得花里胡哨的。
*
隔天林晃一觉睡到自然醒,摸手机一看,九点半。
微信里飘着一串“smy”。
【晨跑吗?】
【陪我遛狗去。】
【开门啊。】
【北灰特别渴望见你。】
【白天在学校睡,晚上在家睡,你觉怎么这么大啊。】
【算了,我俩先走了。】
【我爷包了猪肉笋丁烧麦,挂你门上了。】
【不是,我都跑完十公里了,你还没醒吗?】
【是没醒,还是又有回复障碍了?】
【卫星,检查你的信号。】
“……”
是不是多动症。
一分钟不打字就手痒吗。
林晃昏沉沉地把手机一扔,扶着脑门醒神。
昨晚忘记把小狗玩偶从床缝里掏出来了,难怪这一宿睡得不踏实。
他对着被床缝挤变形的狗脸沉思片刻,一通凶狠的蹂躏。
恢复如初。
邵松柏已经摸清了小邻居的饭量,拳头大的烧麦装了八个,塑料袋都快系不拢了。
林晃出门查收,心满意足,拎着一兜子烧麦准备去铁馆冲个大重量。
正上午,坡街一片静谧,在阳光下晒得懒洋洋的。
林晃往坡下晃悠,走着走着,渐渐地收了脚。
两侧久无人住的院子里伸出茂盛而凌乱的枝杈,他抬头看了一会儿,把烧麦换个手拎,摸出块巧克力含进嘴里,继续下坡。
又走几步,他再次停住,又含一块巧克力。
装着烧麦的塑料兜绕着指尖转啊转,他边走边玩,慢吞吞地一直晃悠到长坡中间,突然回身,如同一只迅捷的豹,凶猛地往回跑。
前后不过几秒,跟着的人被林晃堵进了两户旧院之间的凹口。
“四中的。”林晃辨识着,“叫……王金浩?”
上次打架的人之一。
林晃对他印象很深,因为邵明曜唯一后背挨的那一下就是他抽的。从警察局出来后,秦之烨说有两个牵头的人要拘留五天,其中一个就是王金浩,算算日子,这才刚放出来没两天。
王金浩穿一件蓝天白云海滩的花衬衫,牛仔裤裹着两条筷子腿,浑浊的眼仁里浮着油盐不进的无赖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