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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洗手间,俞白问道:“你真没看岔吗?我怎么看他都不像个能打的。”
“哎呀。”秦之烨勾住他的肩,“我早就说过,小高二也静脉曲张,和你一样。”
俞白皱眉把他甩脱,“起开,说了一万遍那不是静脉曲张。”
“无所谓喽,反正我劝你尽早接受有人比你强这个事实。”秦之烨拆了根棒棒糖扔进嘴里,“明曜,你怎么打算的?”
邵明曜语气很淡,“听他狡辩。”
秦之烨一点头,“然后呢?”
“拆穿他。”
“再然后?”
“揍他一顿。”
“唔……那他要是不狡辩,直接承认错误呢?”
邵明曜说:“那就跳过拆穿环节,直接揍他一顿。”
秦之烨咂嘴,“那他边认错边掉眼泪,可怜巴巴地瞅着你,你咋办?”
邵明曜顿了顿。
“揍轻点。”
“哭两嗓子就能揍轻点啊。”秦之烨撇嘴,“我怎么觉得你区别对待,想我小时候……诶,你干嘛?”
俞白扯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
秦之烨扭头打眼一看邵明曜,这才发现邵明曜面色很沉,竟是真的恼了。
嘶。
秦之烨改口自言自语般地嘟囔:“也是,就那小身板估计也不咋抗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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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八黄金时段,铁馆里全是人。
之前的大叔倚着卧推架看林晃练高翻,加片再加片,杠铃越来越雄伟,显得握杠的小孩有些可怕。
八十公斤,林晃一个挺身,没翻起来。
杠铃在空中粘滞数秒,他松了手,让杠铃砸在地上。
大叔咂嘴,“超负荷了,注意安全。”
林晃今天格外沉默,只蹦了俩字:“翻过。”
他抓一把镁粉,再来。
这次比刚才挺高几公分,再次粘滞,脱杠。
再来。
第六次失败,林晃脱杠时力竭,手腕没绷住,核心一松,不受控地往后撤了一步。
大叔上前保护慢了,杠铃歪斜,在他右肩上硌了一下才滚下去。
锁骨连着肩膀处的皮肤立刻化开一片红。
“嘶——”大叔龇牙咧嘴,“赶紧的,那边药箱有冰袋,先敷一下,喷点白药。”
林晃瞟了眼镜子,“没事。”
这种程度的磕碰是家常便饭,从小到大,比这狠的多了去。
他胡乱揉了两把,认了状态不好,图个发泄也不成,索性卸掉一对片,连翻五组,力竭走人。
回学校时十点出头,校园已经没人了,教学楼一片黑,只有一楼角落里还有一扇窗孤独地亮着。
邵明曜就在那唯一的光亮后安静学习。
林晃在窗外驻足,忽然想起曾路过的英华——昏昏夜幕下,那满校灯火的壮观,现在还留在他手机里。他再没翻看过,但也一直没删。
那是鹤群。沐光而生,同栖同舞的鹤群。
邵明曜一抬手,把窗子推开。
“你打算隔着窗说?”他朝林晃瞟来一眼,“是怕了,还是反悔了?”
林晃回过神,轻叹一声。
“没反悔。”他问:“你学完了吗?”
邵明曜把钢笔一合,起身道:“我出去,在教室不方便。”
邵明曜的架势明明白白,林晃估摸着自己得挨顿揍,但也不怕,反而有些如释重负。
毕竟挨揍是强项,解释是弱项,哄人是残项。
九中路灯不多,越往操场去,周遭越昏暗。林晃跟在邵明曜的后面,看着前面那道修长利落的身影。
邵明曜的影子掩映在一地树影中,有种归山林的融洽感。
林晃想起转学第一天,那天晴热微风,他透过窗看着这些沐光摇曳的大树,觉得和这所学校格格不入。
就像现在他看邵明曜一样。
邵明曜是鹤,迟早也是要回到鹤群去的。
他记得以前陪陈亦司看脑残仙侠片,说神仙在飞升前要去人间历劫,遇到一堆乌七八糟的人,扯上一摊子离谱倒糟的事,等身心煎熬得蜕了一层皮,神魂俱灭,才能重返仙界。
当时觉得扯,现在想来也算艺术源于生活——邵明曜被丢回老家,暂读九中,和一群弱智无赖周旋在一起,每天处理烂芝麻事,这不就是在历他的劫吗。
等以后出了国,在九中这一切,应该被归纳为“苦难”。
“林晃。”邵明曜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注视着他,眸光沉得像一片深不可测的潭。
“我在等你开口,你发什么呆。”
林晃一忽间生出丝烦躁,挺没来由的。
陈亦司总说他情况越来越好,但他却觉得自己多了不少新症状。
他别开头,避过邵明曜的视线,“开什么口,烧麦你都拿了,那些不也都看到了。”
“是看到了,但也要听你说。”
邵明曜没有因为他的回避而放过他,几步之外,那双黑眸牢牢地凝视着他,即使他不与之对视也能感觉到。
林晃用牙齿轻轻叩了一下唇。
有什么好说。真麻烦。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不辩解,我学过拳,能打,就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