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上回出门不过十几日,外头景色就已经大为不同了,柳树化作一团绿茸茸,街边的花草枝叶茂盛,街上行人都着春衣,看着就轻快。
楚沂把窗子打开了个小缝,看着看着便笑了笑,林氏看了她一眼,说道:“你瞧,多出来走走,心情都能好上不少。”
楚沂神色腼腆,“嫂嫂说的是。”
一路上听着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上午巳时三刻,便到了英国公府的别苑。
里头有些人是永安侯府世子周岁宴上见过的,楚沂记得这些人,不用林氏提点也能认出是谁来。
见了两拨人,才见到英国公世子夫人宁氏。
作为宴会的主人,宁氏今日颇忙。
她和林氏差不多年岁,上回世子周岁宴上还打过照面,总之面上工夫足,远远看见两人,就过来亲亲热热地招呼,“我这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可算把婉清你盼来了。”
林氏道:“就知我过来你高兴。”
“这是三妹妹吧,”宁氏打量的目光并不突兀,看了楚沂两眼,对着林氏嗔怪道:“婉清,你三妹妹过来,这谁还有心看杏花,全来看美人了。”
楚沂如今最擅长的就是低头装害羞,“嫂嫂,来之前你也没说,宴会主人这么会夸人呀。”
宁氏眼里的笑深了几分,“分明是说实话,好了好了,快进去赏花吧,不是我自夸,这盛京城的杏花加起来,都没别苑的好看。”
楚沂亦步亦趋地跟着林氏,不乱走不乱看,到了园子,满目粉白,她惊觉宁氏人缘好,一个杏花宴,竟然来了这么多人。
不过这儿的杏花的确不同楚国公府的,更高更大,有棵树极其粗壮,花团紧簇,周围人极多。
林氏认识的人多,不时就得停下寒暄几句,她看楚沂乖乖跟着,心里柔软了些,“你自己转转,有事来找我。”
她乐意楚沂多走走,也能结交些朋友。
楚沂点了点头,但没往人多的地方凑,反而选了人少的地方,就在树下静悄悄的看。
看了一会儿,眼角余光就瞧见有几人朝着这边走了过来,楚沂不想多事,想着要不要换棵杏树,谁知身子刚转过去,就有人喊了声“楚三姑娘!”
这回起码没喊错名字。
楚沂转过身,看来的三个人,脸上带着两分疑惑,“不知刚才是哪位姐姐喊的我。”
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姑娘往前迈了一步,先瞧了楚沂两眼,才道:“听徐三姐姐说,楚家三姑娘出门赴宴了,我原是不信的,这回是真信了。”
徐三,想必是徐舒然了。
楚沂听这话觉得有些好笑,她是不能出门还是怎么着。
出来一次被人当猴瞧,依徐三姑娘的性子,在她这儿吃了亏,和别人说也不会说什么好话。
无外乎是“楚盈都那般了,楚家姑娘还有胆子出来丢人现眼”。
楚沂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和姐姐的性子有些像呢。别人说的闲言碎语我不信,只信自己亲眼看见的。”
穿着粉衣的姑娘是英国公府的,楚家的两位姑娘很有名,楚瑾闹得满城皆知,楚盈性子懒散不遑多让。
她倒不是来看热闹的,是宁氏让她来看看。
不过楚沂这话说得极为巧妙,像在套近乎,但细想是提醒自己,莫要听信徐舒然的话,再往深里想想,又好像在说关于楚瑾楚盈的闲言碎语也不能尽信。
若是她姐姐闹出这种事儿,她肯定没脸出门了。但楚沂不卑不亢,这份淡然气度难免让赵蕙芝心生好感。
她笑了笑,“那还真是有缘,我是英国公府的,见嫂嫂正和贵府大娘子说话,你又一个人,便来看看,以免招待不周。”
赵蕙芝看了眼左右的两位姑娘,“这是永康伯府的四姑娘,这是定远侯府的五姑娘。”
英国公府的二姑娘。
楚沂点点头算行礼,“见过几位姐姐。”
三个人中看样子是听赵蕙芝的,这般也喊起妹妹,互相夸赞起来。
楚沂年纪的确小,盛京的姑娘大多十四五岁出来参加宴会,也是为了议亲,像楚沂这样的,的确少有。
赵蕙芝今年十六,眼下是真起了两分照顾楚沂的心,“可瞧见那棵最粗的树了,那里景色最好,我带你去看看吧。”
楚沂不去是不想凑热闹,但赵蕙芝都这般说了,也不好推拒,便点点头道:“二姐姐是说到我心坎儿里了,刚才就想去看看呢。”
赵蕙芝道:“那走吧。”
杏树先开花后长叶,这棵树枝多,雪白雪白的一团花簇拥在枝头,远看像一把巨伞,在树下向上望去,又好似一朵粉白的云。
楚沂跟着赵蕙芝走的,靠近树又见三个姑娘走过来,笑着跟赵蕙芝说了好几句话。
楚沂跟着在一旁站了一会儿,那人好像才看见楚沂也站这儿,用帕子掩着唇道:“这位姑娘是哪家的,怎么从前没见过。”
“秦妹妹,这是楚三姑娘。”
楚沂记着,前两日在帖子上看的,陈王妃就姓秦,难道是陈王妃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