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盛京,哪儿看得见尘土呀。楚欣嫌脏,嫌呛鼻子,用帕子捂着鼻子捂了好一会儿。
她回头看了眼屋子,泥胚木头搭建的屋子,哪有国公府的青砖瓦房好。可这俨然是庄户最好的屋子了,总共三间,一间给了她,一间给了赵小娘。
还有一间,丫鬟们住着。
最开始来这儿的时候,楚欣还挺高兴的,去挖野菜、去钓鱼,可新鲜头也就一一两日,在这儿总弄得一身尘土,洗澡沐浴也不方便。
她现在只想着快点儿回去。
早知道非要提来这儿做什么,现在正是农忙的时候,这边鸡一大早天还没亮就打鸣,庄户们吵吵嚷嚷出门干活,小孩子也吵闹,泥坑里打滚儿。
还有鸟叫,吃喝也不如国公府,这里就几岁的小孩子不干活,但六七岁,楚欣也跟他们说不上话。
一开始还觉得有意思,现在楚欣嫌弃得很。
楚欣道:“小娘你想想办法嘛,怎么可能一点办法都没有?不然,写信求求父亲。”
赵小娘道:“等月底你二哥放假吧,肯定能回去。”
楚欣心道,月底要等到什么时候,还得二十日呢。
赵小娘虽然不高兴自己儿子婚事啥都插不了嘴,可为了儿子,也会把楚欣看好。
楚沂估计着楚欣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下午郑小娘她们要去了庄子,府上人少了不少,楚沂感觉清净了许多。
下午睡醒之后,她在书房画着几个花样子,然后去严氏那儿说了一声,想去佛堂看看楚瑾。
佛堂在楚国公府算是禁地,过去肯定得和严氏说的。
严氏点头应允,不过嘱咐了几句,“你大姐尚且不知陈王出事了,这个事儿不用瞒着,她知道了也无妨。”
楚沂道:“我明白。”
严氏大约还怕楚瑾不死心,所以想告诉楚瑾,陈王如今失势,日后估计也不会回来。只要最后当上皇帝的不是陈王,为了皇家颜面,楚瑾也没机会再进陈王府。
不过,楚沂想的是,如今皇子相争这么严重,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输家肯定不会全身而退。
陈王杂事缠身,现在估计也没心思想有的没的。
楚沂带着花样子去了佛堂,看守佛堂的人缩减了不少,正是下午,太阳晒得还有些热,楚沂拿着腰牌一道门一道门地进去。
这回楚瑾没在抄佛经,进屋的时候,楚沂往桌上瞟了一眼,桌上的有翻开一半的书,想来刚刚估计是在看书。
两人坐下,楚沂也没等楚瑾问,直接道:“前阵子,母亲给了我一个布庄管着。如今我想让布庄多赚些银子,所以记着别的姑娘身上穿的衣裳花样,还给画下来了,寻思着能不能照着这个染。不过我画艺不精,还请长姐指点一二。”
楚沂说得谦逊,楚瑾听完笑笑,“拿来我给你看看,下次你直接过来就是。我如今在佛堂里,除了抄佛经,就没有别的事儿了。你这样还能让我觉得自己有点儿事儿做,是个有用之人。”
楚沂点点头,把夹在书里的花样子给楚瑾看,她随便找了本书带过来的。
楚瑾先是看了看,然后从屋里翻出来画笔和颜料,一边说一边给楚沂改,“画得不错,这是桃花的花样吧,只是桃花枝繁叶茂的,放在衣服上喧宾夺主,而且加了树枝,反而不好看。可以试试梨花,雪白的花配着枝叶,要更好看一些。”
楚瑾侧着身,几笔下来,便是好看的梨花图案。楚沂觉得她侧脸好看,低头画画的样子也好看。
和楚盈不太一样,楚瑾是楚国公和严氏的长女,自小就受熏陶,耳濡目染,总想为国公府做点儿什么。
楚瑾画技高超,连着改了好几张,“三妹妹,你看看行吗?”
楚沂依言看过去,她画的像花,可是楚瑾画得,就好像活了过来。
就是别的图案,也更灵动自然。
楚沂道:“还是长姐画得好。”
楚瑾笑了笑,眼中却未透露出得意来,“希望这些花样有用,也能帮你一点。”
楚沂把花样一张一张平铺着晾好,等一会儿干了再夹回书里,她对楚瑾笑了笑,“长姐想帮我,就没有想过出去帮我?你总在佛堂待着也不是个事儿。”
在佛堂,楚沂想看看她都得和严氏说。
楚瑾愣了愣,以前想出去是因为想跟陈王要个答案,可如今想通了就不想出去了,自那天起就没了这个念头。
哪怕楚欣那日过来,她也没想过再出去。
楚瑾道:“在这儿待着,也给父亲母亲省心。”
楚瑾不是出不来。
楚沂道:“长姐应该还不知道,月初,我陪母亲去寺里上香,回来的路上遇见了意外。山坡上有巨石滚下,差点惊了马,我撞了肩膀,是托陈王殿下的福才能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