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是四王的长子, 今年十岁。
本来早早就藩的三位王爷便常常书信往来,毕竟一人之力薄弱,若是朝中有动向, 三人一块儿也能想出应对的法子来。如今三人的儿子更是同仇敌忾,在一块儿读书一块儿习武, 便是吃饭也在一起。
看起来感情极好。
谁都知道赵王身份地位尊贵, 萧允铮因为其父所以才行事猖狂,萧允宁早就看不惯了,赵王是赵王,萧允铮是萧允铮。
他还特意说得明白直了, 省着萧允铮长在西北不通文墨, 连好话赖话都听不出来。
“你这还没学会走呢,就想先学着跑。”他看着萧允铮神色不好,笑着道,“记得前些日子先生教我们大越律法, 说这藩王子嗣只能承爵, 五叔是厉害,可你如果想进军营, 像五叔一样还是得从头做起。不会因为你是世子而放宽半分,到时可别像今日一样,又不小心摔了腿。”
萧允铮看他得意的神色, 只觉得, 难怪萧允宁蠢,他看兵书时, 这些人还在背四书五经。
他忽然起皇后说的, 捉贼要捉赃,真是送上的门来的好刀。
萧允铮冷冷道:“这个就不劳烦你费心了, 走路还是跑,那是我自己该操心的事。别说现在,你读书习字的时候,我已经在马背上了,别说再崴了一只脚,就是多伤一只手,论功夫我也比你强。
我父亲威名,岂容你在这儿放肆,今日就罢了,以后再听你随意谈论这些,我要你好看。
东西你拿回去吧,我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不劳你费心。”
萧允宁咬了咬牙,“你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都到如今的地步,还嘴硬。你说你脚好了,我倒要看看你脚好到什么地步了!连路都走不好,还偏要死鸭子嘴硬,莫不是装的……”
萧允宁上前掀开萧允铮的被子,萧允铮神色惊慌,“萧允宁!你想干什么?外面可都是宫人!”
萧允宁何时见他这般害怕过,面上不由一笑,“我做什么,这话问得好,只是让你长个记性,我是做兄长的,尽些本分罢了。”
如今萧允铮为鱼肉,他为刀俎,他自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想起躺在床上的萧允枫,他道:“你伤大哥一条胳膊一条腿,如今只崴了脚,还差只胳膊呢。”
萧允铮声音大,此时殿内没有宫人,但他刚刚说的话外面也能听见。正好宫人都被皇后换过一次,总不会说外面都是他自己的人,会偏私于他。
如今他躺在床上毫无还手之力,若是再受伤,看皇后还能说什么。
外面宫人都低着头,伺候萧允铮的都是新派来的,连带过来的贴身小厮都被一伺候不周为名换掉了。
皇后吩咐说万不能让赵王世子再受伤,若是是再出事,他们几个的脑袋都保不住。
宫侍不懂尔虞我诈,只知道要做好自己分内之事,尽好本分,这样才能保住一条小命。
太监的刚想进去看看,但是萧允宁的小厮把人拦住,说;“两位公子在里面说话,咱们贸然进去肯定会打扰二位公子的。听人说赵王世子的脾气不太好,你若是惹他动怒,恐怕会被责罚。”
太监低着头,心中犹豫不定,好在殿内声音小了,可就这么耽误了半刻钟的功夫,殿内传来一声痛呼,是萧允铮的声音。
“啊!萧允宁你做什么,有没有人,传太医!”
伺候的几个宫侍这回什么都顾不上了,忙推门进去,穿过门扇和屏风,见萧允铮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捂着右臂,而萧允宁站在床旁一脸犹疑。
见有人进来忙甩锅出去,指着萧允铮道:“你装什么装,我只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你是纸糊的吗?轻轻碰一下就受伤,别装了!”
萧允铮捂着右臂,根本抬不起来,他额头渗出好几滴汗,脸色白得像纸,看起来分外可怜。
贴身伺候的太监推推旁边傻眼的两个,道:“你去请太医,你,赶紧去永和宫请皇后娘娘过来!快去呀!”
萧允宁看着阵仗不对劲,往后退了几步要走,却被小太监拦住,“宁公子,皇后娘娘来之前你可不能走!”
伺候不周的罪名,他们可承担不起,这宁公子伤的人,难不成还要他们背黑锅不成。
这么多人亲眼所见,还能假了不成。
他们不知皇室颜面,更不知尔虞我诈阴险算计,只知道要保住自己的脑袋。
萧允宁这回是真的傻眼了,他不过是轻轻碰了一下,最多就是有些疼,让萧允铮长长记性而已,怎么就到这个地步,难不成萧允铮真是纸糊的?
萧允宁想走走不成,不多时太医就过来了,紧接着皇后也来了,殿内挤了一大群人。
皇后先去看了看萧允铮,见他躺在床上,双目紧闭,冷汗涔涔地由着太医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