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天想赶紧弄清楚真相,不然哪怕回家她也休息不好。
宁越却没解释,跟她一起出了审讯室,才说:“审讯就不是法医该干的事,想了解案情,你可以旁听或者过后看笔录。对了,一会儿你带人去家属院,找一下墙缝里的各种证据。”
他的安排合情合理,许天也只得答应下来。
宁越却匆匆走到办公室,拿起座机话筒,手按在拨号键上又犹豫起来。
许天过来申请用车,看到他这样子,不由问:“宁队,难不成当初小霞的案子是你处理的?”
宁越叹口气:“她叫宋小霞,爸妈都是机械厂的技术骨干,可能太忙了,没空管她。放暑假前,她给家里留了封信,说要去见笔友,还说笔友会给她介绍一份好工作。她说她要用实际行动证明给她爸妈看,不好好念书也能找到好工作。因为这封信,我们把跟她有信件往来的人都查了一遍,甚至出差去这些人的城市找她,一无所获。”
他懊恼道:“谁知道她居然被关在斜巷里,离咱们市局不到三公里啊!三公里!那孩子被折磨被残害!我们还到处跑着找她的笔友!”
“宁队,这不是你的错,是因为她那封信啊,你们尽力了。”
许天自己都觉得她的安慰干巴巴的,要是换她自己,估计也会气得呕血吧,可人力有穷尽,这种情况,也真怨不到宁越头上。
毕竟现在街上没有摄像头可查,买汽车票火车票也不用实名,不然的话肯定一查就能知道宋小霞没出豫北市。
宁越叹口气:“这两年小霞父母一直在找她,所以我第一反应是打给他们,不过还是等案子查清楚,再通知吧。你先去找小霞的照片,再确认一下身份。”
“好!”
许天拿了车钥匙就要走,宁越皱眉:“你会开吗?”
不等许天说话,他又道:“算了,等审完了一起去吧,墙缝里的东西也跑不了,还有人守着,也不急在一时。”
许天也想搞明白那个生了孩子的女人是怎么死的,她被侵犯生下孩子,还看着孩子被弄成哑巴,掐死自己孩子时,她该有多绝望啊,简直惨绝人寰。
审讯室里的范小康并没有因为换了人审讯,而有所改变,他仍旧一边洗白自己一边控诉着范大州。
“小乔是饿死的,这是范大州给她的惩罚,因为她害死了他儿子。”
审讯室外的许天一愣,居然是饿死的?她在墙上到底刻了些什么字?
“那孩子的尸骨范大州没舍得扔,还说要抽空埋到他爸妈坟里去。那天我去河边溜达,看见一个女人被男人推进水里,就把她救起来,带回了家属院。我本来想给她找件衣服换上就送回家,结果被范大州发现,他一开始骂我不该把女人带回纺织厂这边,等听说她怀孕了,就来了兴致。”
范小康哭丧着脸:“其实我是想做好事的,后来米凤仙下身都出血了,范大州嫌脏就回自己房间睡了,我一直躲在厨房不敢出声,结果隔壁的傻亲戚跑来偷东西,摸到米凤仙身上,吓了一跳。我听见他翻墙,就把范大州叫醒,他见那傻子不容易对付,就骗他帮我们干活,那傻子一开始还不肯,说要报警救人,范大州问他想死还是想要钱,还一下子拿出了三百块!结果那傻子就肯了。”
胡东问:“然后呢?江二奎又为什么会淹死在绿营公园?”
“范大州说那个抛尸地可能会暴露,他找到了更好的办法,就派他去把那三具尸骨都捞上来,还叮嘱我,等他做完就把人推进去制造成意外。”
“推进哪里?河里吗?江二奎是你们邻居家的亲戚,发现他淹死在河里,还是有可能查到你们身上,既然你们要清理证据,又怎么会把人推进河里?”
“不是河里,是粉碎机里。范大州在郊外用亲戚的名义开了个饲料厂,买了一台大机器,就是为了把那些骨头都粉碎了,从此不留证据。江二奎发现了五花大绑的米凤仙,他肯定是要灭口的。他得知江二奎会水,就想利用他把骨头捞上来,去饲料厂粉碎,然后再让我把江二奎也推进粉碎机里弄死。我当时害怕极了,不敢去。可他说他没空,非要让我去,我知道他是怕被警察逮到,想让我做替死鬼。”
范小康叹口气:“谁想到江二奎说自己水性好,结果是个半吊子,还没捞完呢,他腿抽筋,淹死在河里。可我不敢跟范大州说实话,怕他会杀了我,他问我办好了没有,我说办好了。等他听说绿营公园发现尸体,才知道我把事办砸了。”
宁越推门进去:“好像确实能自圆其说,那米凤仙呢?她的肚子到底是谁剖开的?为什么又扔到小庄村去了?”
“是范大州啊,我之前说的话都是他教我的,想让我顶罪!我猜米凤仙让他想起了小乔。被江二奎发现后,他马上把米凤仙转移到了斜巷,我看见他对着她的肚子发呆,后来不知道怎么想的,就刨开肚子找孩子。因为没找到,他很生气,就把我的小熊缝进去了!他有时候暴躁易怒,干完又后悔了,说警察正在查江二奎的死,他就叫我把尸体接着弄去饲料厂毁了,还说这次我要做不好,就杀了我。我……我,那时候天黑,三轮车又突然坏了,我太害怕了,就把她扔在了小庄村河里,饲料厂其实离那里不远。”
范小康说完,哭着道:“就是这样,我也是受害者,我不听话他真会杀了我。”
许天也忍不住推门而入:“可你之前装傻时,不是说你见过剖开肚子没活下来的,还见过生下来活蹦乱跳的。为什么那么说?还有你都不傻了,为什么还要替范大州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