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江北摸爬滚打了几个月,挨了一些打,受了一些罪,确认自己能藏得住情绪了之后,才写信给了程槐立。
但彼时程槐立已经有些自身难保,与她说了陈宝香的身世之后,便将她推给了顾以渐。
顾以渐胃口很大,张嘴就是十万两,还只包替她销案和安排教坊,其余的都得靠她自己。
天知道她有时候多想一刀朝谢兰亭直接捅过去。
但那样不划算,她想看谢兰亭痛苦,最好比她当初痛苦十倍百倍,那样她才会觉得舒坦。
陆清容在街上走了两步,遥遥眯眼看向谢家坐落的方向。
谢兰亭接到了被调任去江北的任命书,三日后就要出发。
他慢吞吞地收拾着行李,一向干净的脸变得有些胡子拉碴的,眼神也不复从前光彩。
“哥。”谢兰桥推门进来,无措地道,“你别急着走呀,你走了我怎么办,会场那边我压根就应付不来。”
谢兰亭看他一眼:“父亲没教你该怎么做?”
“当然教了。”谢兰桥挠头,“可是好麻烦,我听都听不明白。”
也没人告诉他当考官的还要给学子递答案、帮着换卷子、在茅厕附近藏代笔先生啊。父亲还让他在收卷之后找机会去与阅卷官攀谈。
虽说大盛的试卷不遮名,阅卷官的偏好能极大决定一个人是否中榜,但阅卷官从定下起就被宫中禁军守护,哪是他能轻易接近的。
更别说负责放榜的官员、负责送卷的官员、甚至负责给审卷院添灯油的小吏,他们统统都要他去打点。
谢兰桥愁得脸都发绿。
谢兰亭听他说着说着就觉得不太对:“今年的手段竟这般浅显了?”
往年他们家在开考前一月就会知道大致的考题,会有专人给下头的学子们押题写示例,考后更是会避免与审阅官有明面上的走动,以免落人口实。
今年这些怎么听着就荒谬,还极为容易出错。
“父亲说这是陛下登基之后的第一场科考,上头尤为看重,所以其余的路子都走不通。”谢兰桥道,“考卷是陛下亲自定的,无人得以过目。”
谢兰亭突然又有不好的预感了。
他放下东西就出门去找父亲,想劝他今年要不就少操心,不要再插手科考。
结果还不等他开口,父亲就一脸怒容地扔来茶盏:“你这不争气的东西,还来我跟前碍眼做什么?滚!”
谢兰亭企图解释:“我有正事要说。”
“除非你明儿就官复原职为谢家争光,否则你说什么都是只想气死我,咳咳咳……”
母亲泪水涟涟地扶着父亲,皱眉示意他出去。
谢兰亭沉默。
他走出门抬头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色,总觉得上京可能很快又会有一场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