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
顾见承眼看着詹言周围的空间扭曲，而他距离詹言还有半米。
地上的影子倏然伸长，在詹言的身影消失之前，顾见承指尖的影子碰到了詹言的影子。
阴影骤然攀援而上，强行撑开空间，拉着顾见承一起挤入通道。
在时空扭曲的节点，他再次看见阴影的轨迹。
这感觉太熟悉了。他在无限中每次进入副本时都会看到。
顾见承在纷乱的时空流中拼命去够另一个身影。
在纷乱的线条与深深浅浅的色块之中，他隐约看见一只手，戴着他送的运动手环。阴影紧紧缠在他们的腕上，在时空流的冲击下起起伏伏，像黑色的绸。
当时空流终于稳定之后，一股来自过去的规则力量突然降临，黑绸被生生截断。
天空大亮，层层石阶累积成台，高台之上，金色的天平稳稳伫立，两侧的力臂与托盘探出高台，台下是无尽深渊。
顾见承面色阴沉。
审判庭。至高天平。
这是他最后一个副本，也是唯一一个没完成的副本。
顾见承站在天平的一段，看向另一端。
那里也有一个“他”，一个他还在无限里时，戴着伪装面具，相貌幽戾的“深影”。
无限的意志套着他过去的躯壳对顾见承微笑：“我们之间还有一个赌约没有结束。”
顾见承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暴戾。
他强行压下情绪，面冷似铁，沉沉坐下。
“好啊。你想赌什么？”
他不知道无限是怎么成功在这个世界里重新搭建起“审判庭”副本的。但不管它是怎么成功的，这个副本都成功限制住了他。过去被强行扯断的规则在今日重续。赌约未完，他离不开至高天平。无限还把言言也牵扯了进来……不对，无限的目标究竟是他还是白泽？
无限低头，指向石阶。
每一级石阶上都亮起画面，盘绕如胶片。
詹言的身影蓦地出现在其中一个画面里。
“之前我们赌这个世界的人性。”无限翘起嘴角，“这次，我们就赌他的人性吧。”
“你猜，在他亲身体验过和真正的你一起下副本之后，还能毫无芥蒂吗？他会认为你无罪吗？”
顾见承盯向无限的目光再也掩不住狠辣，指尖扣进肉里。
那个顶着他过去相貌的皮囊还在笑，他亲手挑选的阴戾面容泰然自若，回视顾见承的目光里是毫不掩饰的贪婪。
“我赢了，你归我。”
戎岁给他的精神烙印让它无法使用其他世界的力量复苏。
但深影的力量本身就源自于它。他比末世世界还要契合它。
他的阴影之海吞噬过多少黑巢和异常？他会是它复苏最好的巢穴。
……
【追溯到缺失的过去。】
纷乱的时空在他身边划过，特别关注栏里属于他自己的瓜条自动出现，像卷轴一样在他面前打开。
……
【邻居费旋给你送了一盆自己种的小西红柿。】
……
【爸爸詹云开虽然很不满，但还是做了早餐，包含顾见承的那一份。】
……
【姐姐詹岁如得知你失眠，给你调配了睡眠精油。】
……
【你发烧了，哥哥詹锦里从衣柜里找到你，背着你来到医院。】
……
【妈妈纪月明送给你一把小银锁，希望你平安健康。】
……
【你被放在星光孤儿院门口。】
……
卷轴飞快地滚动到他六岁那年，又滚过了他曾经久久停滞、再也没往前翻过的位置。
……
【顾见承养了一只小飞蛾。】
……
【来自界外的星辰撞进了你的命运。】
……
詹言在纷乱的时空中伸手。时空和信息挡住了他的视线，但通往心脏的血管一直在跳。他不知道自己在向哪里伸手，但他感觉那里有他的星星。
时空平复，流淌的信息收拢。
詹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他头顶长了两根大树杈子。
还真是缺失的过去。缺失好大一块！
他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人呢。
不当人的记忆部分太过庞大，他一时没法全部恢复，只想起了一小部分。
还有他怎么感觉自己好像碰到小顾了？
这次又是进哪个烛龙残影里了吗？小顾也跟着被卷进来了？
詹言正准备看看周围什么情况，被耳边突然响起的警报吓得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