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亚城回到滨港后,程菲托朋友联系了平谷区福利院的院长,询问院里近期有没有招义工的打算。
院长在了解完程菲的个人情况后,颇为惊喜。
平谷区福利院里,收养了许多全市乃至全国各地的孤儿。这些孩子小的只有几个月,大的也不过十四五岁。
他们无父无母、也没有其他可以依靠的亲人,衣食住行以及学习,都靠福利院提供。
像程菲这样的高学历、高素质人才,正适合在福利院做老师,给孩子们传授知识。
在友人的牵线下,程菲和福利院院长吃了一顿简单的便饭,之后,双方便约定好,今后的每个周末,程菲去福利院义务教授两天的文化课,周六英语,周日数学。
从那之后,程菲的日常生活便多出一项重要活动,去平谷区福利院做义工。
温舒唯得知这件事后,有些惊讶,问过程菲:“怎么忽然想到要去福利院做义工?”
彼时,程菲拿勺子搅动着杯子里的咖啡,只是遥望着天空的最南端,旋即怔忡。
而后她便很随意地笑了下,回答:“心血来潮。”
对于这个敷衍又不着调的答案,温舒唯自然不信,但程菲不愿多说,她也没再多问。
温舒唯只是用一种夹杂着惆怅与心疼的目光看着程菲,柔声说:“好吧。去做义工也好,忙起来,多点事情做,你也就不会胡思乱想。”
当天从咖啡厅出来后,程菲告别温舒唯,又去办了另一件事。
她联系了兰贵白杨村的赵逸文,提出要作为资助人,让那名父母双亡、家里还有一个偏瘫外婆的小少年,重回校园,完成学业。
程菲向赵逸文提出,要帮岑天天请一个护工照顾外婆,每个月请护工的费用以及婆孙俩的生活费,都由她来承担。
赵逸文对程菲的这一决定有点诧异,又十分敬佩,禁不住在电话里称赞她,道:“程助理真是有大爱的一个人。”
程菲只是平静地说:“我只是在帮一个人,完成一些他想做、又还没来得及做的事。”
就这样,程菲成了兰贵少年岑天天的资助人。
她奔波在电视台和福利院之间,录制节目、教书育人,偶尔会和小赵主任联系,询问岑天天的学业和生活情况。
同时也保持着每个周六的晚上,去一趟尹华道的习惯。
有时,她会在主卧的床上睡上一晚,有时,只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发发呆。
但程菲每次去尹华道,都会把整间屋子里里外外给打扫一遍。
所有物品,也都按照余烈生前的习惯放置。
他的电动剃须刀、牙刷牙杯、洗脸的毛巾、喝水的水杯,牙刷,健身的哑铃,以及入户光厅里的画板,都维持着当初的原样。
有一次,温舒唯约程菲逛街,顺路陪程菲来了一趟尹华道。
看见屋里的一应陈设,温舒唯不禁诧异地瞠目,边左右环视,边试探地劝说道:“菲菲,有些东西可以收起来的,不然你每次来都要全部擦一遍洗一遍,多累人。”
程菲笑着摇摇头,回好友:“没多少活,不累。”
看着程菲柔和轻淡的笑颜,温舒唯竟倏地愣住。
温舒唯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也许,直至今日,程菲的内心深处也没有接受余烈已经不在人世的事实。
她将尹华道的一切维持着原样,是因为她始终相信,将来的某一天,余烈还会回来。
生活平静如水,时光悄然流逝。
一晃便过去了两年。
这天是再寻常不过的一个周六。
已经是傍晚六点多,夕阳余晖将滨港的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暖橘色,流云懒洋洋地散开,又被盛夏的风吹得往里收,聚拢成一团。
叮咚——
平谷区福利院的教学楼内,下课铃声打响。
走廊尽头的一间教室内,高年级学生正全神贯注抄板书。
不多时,讲台上那道纤细柔美的背影回转身来,放下手里的白色粉笔,面朝各位学生,笑着说:“好了。各位同学,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回去之后别忘了认真复习,完成作业。下课。”
值日生同学听后,立即高呼:“全体起立。”
话音落地,十几名学生便齐刷刷站起身来,鞠躬道:“谢谢程老师,程老师再见!”
程菲又朝学生们温柔一笑,随即便拿起桌上的课本资料,从教室离开。
刚走出福利院大门,兜里的手机便响起。
程菲接起电话:“喂?”
“出发没啊菲菲?”听筒里传出温舒唯的声音,笑吟吟地说,“我们都已经到地方了,就差你。”
“刚下课。”程菲笑着回,“你再把地址发我一下,我直接打车过来。”
“好嘞,一会儿见。”
电话挂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