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ion!”
这是一间昏暗的办公室, 其实本来不该这么昏暗的,天花板的四条边缘都嵌着造型精致的小灯泡,天花板中心更是有四盏灯,除此以外, 这里是曼哈顿中心的高楼, 周围没有任何可以遮挡光线的建筑, 窗户是经典的落地窗,可以最大限度地让阳光照入室内。
所以本来不该那么昏暗的。
但是天花板上零零总总的灯全都被关了,落地窗被拉起了窗帘,所有光源都被切断, 只剩下黑暗笼罩着这间巨大而昂贵的办公室。
门被拉开了,背光看去只能看见一具瘦削的身影,那个背光站立的人抬手开了下灯, 于是一瞬间,室内便充斥了白得有些刺眼的亮光。
“呃——”
那条长长的办公桌上趴着一个身着米色套装的女人,她浅金色的头发虽然被束在了脑后, 但是松松垮垮, 几缕头发已经彻底脱离了束缚, 散落在脑后。
这刺眼的亮光显然刺激到了这位正趴着缓解宿醉的女人, 她撑着脑袋,艰难地将自己撑了起来。
“我不知道你还喝酒。”
卢其实没有任何嘲讽之意, 只是她平时说话的语气就尖刻,普通讲话也像在嘲讽人, 所以此时哪怕带了点笑意,听起来也更像戏谑而不是关心。
爱伦眯着眼睛适应了一会儿这亮光, 然后推开自己面前的酒瓶,拉开抽屉倒出一片阿司匹林吞了下去, 然后才看向卢。
她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卢耸了耸肩:“嘲笑,不至于。倒是很想说一句我早说过了。”
爱伦:“是的,你又是对的,你总是对的,你说出版这本书只会让我受到攻击,我以为你说的是那些反对者的攻击,我还在想我在你心中就这么脆弱吗,原来你指的从来不是那些人……啊,天才的卢的又一次预言成功,多么出人意料的事。”
卢走到她身边:“所以值得吗?你付出的心力与金钱,你做的事,只是因为你的语气不够‘讨喜’,就被你想要帮助的人认为是虚情假意,好像你做过的所有事都不存在过了一样,你不觉得很不值得吗?”
爱伦沉默了一会儿。
在她建立这个慈善组织的时候,卢的态度只能说在她意料之内,虽然说不上反对,但绝对足够嘲讽足够cynical,她说其他人做慈善都是为了赚钱或避税,所以他们才做得开心,你如果真心想要帮助别人,那么就只会让自己痛苦,因为早晚有一天你会意识到这世上大多数人都值得他们的处境,圣人不是谁都能做的,想做圣人的人大多都失望,少数奇葩才能忍受到最后并不改其志,而这少数人的结局都大同小异。
她那时候对卢说:“你太愤世嫉俗了,我当然知道人是不完美的,我也知道帮助一个人可能不光不会有回报还要落下指责,但我愿意承受,我之所以建立这个组织,不是为了别的,只是希望如果有女性需要帮助,不至于毫无选择而已,我不需要任何回报。”
她那时候以为自己把所以可能都考虑到了,她以为自己能承受付出得不到回报,她也确实承受住了,但面对这铺天盖地的谩骂,她却忍不住想要辩白的心——你们知道我做了多少事吗?!你们知道我付出了多少吗?!如果我真的只是想要炫耀,我为什么不去像其他名媛一样去时尚圈让人追捧?
但是,答案还是值得。
“值得。”爱伦缓缓开口。
“她们想骂就就骂吧,我只知道我要做我认为正确的事。”
于是卢笑了:“好吧,那我这里有个案子,正好需要你的帮助,是一个职场歧视的案子。”
爱伦惊讶地睁大了眼睛:“真的吗?我以为你从来不在乎这种职场歧视?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女性的处境了?我以为你不会接这种案子的。”
接连的问句足以体现爱伦的震惊。
卢:“没有什么案子是我不接的,只要给够钱就可以。”
爱伦忍不住笑了一下:“好吧,我还以为你转性了。”
她理了理头发,打起精神:“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