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灌木丛生,乔木繁茂,到处是遮挡视线的枝叶,还有猎户设下的陷阱,确切地说,这片区域已超出了皇家囿苑的范畴,随时有危险。
途径湍流时,有肥硕的河鱼跃起,龚赟笑着将身边的一个个部下推进河里,命令他们徒手抓鱼。
态度强势至极。
随行的文臣讪讪,这可是汹涌的湍流啊。
龚赟挎刀背弓,对着众人朗声道:“下水捕鱼算不得本事,要比就比刺激的。今儿也让大家伙瞧瞧,本将是如何练兵的。”
他撇下刀弓,负手而立,观察着兵卒们的表现。
“抓不到鱼,不准上来!”
看着被湍流冲走的将士,岸上的人们捏把汗。
季绾攥紧掌心,并不认同龚赟的练兵方式。
君晟靠在岸边的老树
上,懒懒垂眼,对龚赟操练将士不感兴趣,少焉,看向季绾,“去下游?”
季绾点点头。
贺清彦失笑,“问过我的意思吗?”
“仁瞻随意。”
贺清彦扶额,某人见色忘友的本事不小,不过,还是同二人一起去往下游。
下游水流平缓,鱼虾丰富,已有其他队伍的人相继抵达。一些人卷起裤腿下水撒网,合力逼鱼群游向岸边,再一网打尽,另一些人则是潜水捕鱼。
平日足不出户的贵女们跃跃欲试,有胆子大的,也脱去鞋袜,在浅水区捞鱼,但大多数都是拿着网兜蹲在岸边捞些小鱼。
很多家主还是介意女眷当众脱袜的。
君晟带季绾走到河边,“要下水吗?”
季绾点点头,来都来了,尽情就好。她坐在草地上,放下褡裢,脱去鞋袜,露出小巧嫩白的脚,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无意识蜷了蜷圆润的脚趾,可当她真正跨入没过踝骨的河水时,被冰凉的水温转移了注意力,拿起网兜和水桶,自顾自地捞起鱼。
君晟站在岸边,视线紧跟她,手里拎着她的鞋袜。
贺清彦忍不住打趣:“养女儿呢?”
君晟目不斜视,没有否认。
作为世交,贺清彦从没见过这样的君晟,好似将深藏多年的柔情一股脑地奉献给了河里捞鱼的少女。
也让清冷的人有了凡尘的气息。
午阳耀目,透射进水中,波光粼粼。季绾拎着满满一桶鱼回到岸边,仰头看向岸上的男人,炫耀起自己的收获,“请先生吃烤鱼。”
恬静的面容泛着笑,水灵灵的俏丽。
君晟拉她上岸,曲膝下蹲,拿出锦帕去擦她的脚丫。
季绾惊慌,“我自己来。”
可还是被男人抢先一步,快速握住她的脚,稍稍抬起放在曲起的膝头,“你捞的鱼算我一份,待会儿也好应付事。”
季绾左右看看,脸热赧然,“都算先生的,不必客气。”
君晟轻轻提唇,拍了拍她紧绷的小腿,“念念也不必客气,放松。”
随后替她穿上鞋袜。
岸边的一条小路上,太子带着沈栩等人走来,已是收获满满。
听人说龚赟带兵在上游的湍流河段操练,太子懒得与之交锋,抬手叫停队伍,原地休整。
沈栩余光捕捉到小夫妻的身影,默默转身走远了些。
见工部尚书带着家眷在河中捞鱼,太子执起窝弓射出,正中一条摆尾的肥硕鲫鱼。
见者纷纷抚掌叫好,甭管是真心还是假意。
太子看向工部尚书,“这窝弓是太师府沈公子所制,尚书大人觉得如何?”
工部尚书上前,接过窝弓仔细查看,惊喜赞道:“妙,妙啊,沈公子的手艺比工部一些巧匠还要精湛。”
“尚书大人实事求是就好。”
“老臣不是抬举沈公子,这等手艺的确不可多得。”
太子扭头寻摸起沈栩的身影,亲自将人拉到工部尚书的面前,牵线搭桥。
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连同一些未出阁的名媛贵女。
这无疑是太子在为沈栩介绍人脉,也让沈翊继万寿节祝词后,再次大放异彩。
贵女们对沈栩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方知他眉清目秀,清俊稳重。
君晟看在眼里,意味深长,忽然衣袖被人扯了扯,转眸对上季绾的视线。
“先生,咱们回上游吧。”
还介意沈栩的存在吗?
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若是不介意,是无需避之不见的。
君晟没有问出口,拎起地上盛鱼的桶,带着季绾离开。
贺清彦跟在后头,有一瞬恍惚,觉得季绾的背影有些熟悉。
正在听工部尚书侃侃而谈的沈栩稍稍侧头,看了一眼走远的清丽身影,默叹在风中,出乎意料,他发现季绾落下一个褡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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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沈家。
杨荷雯拾完碗筷,放进盆里,指使起馨芝刷碗筷,“我都说了多少次了,刷完要晾干再放进橱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