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思嘉一愣:“怎么了?”
“会不好看。”
她反驳:“紫色多好看啊!”
杨暄也愣了,随后笑了。他拧开瓶盖递到尤思嘉面前,因为棉棒还在她手上,只见她把棉棒放到瓶口滚了一圈浸上药水,接着递回给他。
杨暄说他自己看不见,然后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伤口:“你行吗?”
这是让她帮忙涂的意思,尤思嘉捏着棉棒跃跃欲试。
第一次帮别人上药,尤思嘉还有点小紧张。她举着棉棒小心翼翼地凑近,开始绕着他的伤口蹭上颜色,杨暄则闭上了眼。
尤思嘉涂着涂着,忽然发现他的睫毛竟然很长,脑袋里这么想着,嘴巴也跟着说出了口。
但话音落下,杨暄的睫毛就抖了起来,他飞快地睁眼瞧了她一下。
尤思嘉一顿,以为把他弄疼了,举着胳膊不敢动了。
“没事,”杨暄重新闭上眼睛,“你继续。”
涂完之后,杨暄把瓶子拧好重新给她,但尤思嘉不要,让他留着自己再涂。杨暄收下后,便弯腰,把他之前放在筐子里一个小物什递了过来。
尤思嘉低头一看,竟然是用碎布片缝的一只小狗。只有巴掌大小,用姜黄和暗色碎花麻布拼凑而成,里面塞上了棉花,但是小狗的轮廓清晰,姿态可爱。
“送你了。”他轻飘飘来了一句。
尤思嘉接过来,左看右看,捏着小布狗就开心地往回走,走到一半又转身看他,欲言又止。
杨暄正端着筐子要进门,察觉到她的迟疑,便问:“怎么了?”
尤思嘉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那你还会不会缝小沙包?”
杨暄叹了口气:“会,但是我得明天才能给你,待会我得帮我姥姥去浇菜园。”
尤思嘉点点头,终于心满意足地转身回家。
所以第二天,她还是起了个大早,搬着小马扎在门口候着。家前的小道上落下了不少的槐花,排车的轮子碾过去,一串花都陷在泥地里。
“哎呦小思嘉,”拉着排车的大爷又夸她,“天天起这么早。”
尤思嘉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接着就听闻“吱呀”一声响,她“腾”一下站起来,接着就跑到斜对门门口。
杨暄开了门,正弯腰把门槛给搬起来,她见状赶紧上去要帮忙。
对方说不用,只将木板倚在门旁,随后把三轮车给推了出来,车后面跟着拄着拐棍的杨暄姥姥。
推出来车后,他重新把门槛放好,又把姥姥给扶上三轮车的后座,随后进了趟门,再出来就把一个小布包塞进了尤思嘉怀里。
尤思嘉感觉手上沉甸甸的,杨暄竟然还特地缝了一个小口袋,边缘装上了拉绳。
于是她捏着布料边角往下拉开,从里面哗啦啦掉到怀里一堆东西,有些没接住就掉到了地上,尤思嘉赶紧弯腰手忙脚乱地去捡,数了数,一共十个沙包,都是四四方方的拇指大小。
而杨暄已经骑上了车,他眉骨处的紫色药水痕迹仍旧清晰惹眼:“这种是不是你要的?”
“嗯,”尤思嘉捧着东西,望向他和他身后的四奶奶,“你们要干什么去?”
杨暄回头看了一眼姥姥,说了什么,又转过来望向她:“和我们一起?”
尤思嘉二话没说直接爬上了后面的小三轮车。
他们去的地方并不是很远。沿着村东头的小路一直走,经过神婆的院子和外面停着的轿车,路的尽头还有一排小瓦房。杨暄姥姥腿脚不便,但杨暄骑着小三轮,五分钟就把她们送到了。这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教堂,连个十字架都没有。
到那里的时候,里面大约有七八个老人,都在捧着红皮本唱赞美诗。四奶奶找到了一个角落坐下,从自己的口袋里翻出老花镜,也跟着哆哆嗦嗦地去翻书。
尤思嘉坐在杨暄旁边,长条凳子略高,她的脚晃悠悠地脱离地面,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他们中的大部分都在跟着上面的人一起垂头做祷告。
祷告结束后,杨暄则在一旁帮着翻不到正确页码的姥姥翻书,大家一起齐声念着上面的小字——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
尤思嘉趴过去,跟着他们一起念:“……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她往这边趴过来的时候,杨暄一直在托着她的胳膊,念完她又撤了回去。只不过新鲜感褪去得很快,尤思嘉待了五分钟就感觉到了闷,开始有些坐不住,随后跳下板凳出去了。
她蹲在外面的地面上,开始玩小沙包,没两分钟,杨暄也出来,看她把沙包抛高、抓回又接住,十指翻飞灵巧。
“看样子还挺好用的。”
尤思嘉抬头看了他一眼,继续给他展示了一个高难度的“小鸡啄米”。
“我昨天先往里面装的细糠,缝了几个之后试了一下,感觉很轻不好玩,然后拆开全倒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