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男生也跟着陆泽铭陆续离开,尤思嘉听到一个声音问:“你俩认识?”
陆泽铭回答与否、说了什么,尤思嘉都没听到,只是除了陆泽铭以外,其余几个男生都纷纷回头看了她一眼。
尤思嘉同程圆圆打听了一下,了解到陆泽铭应该和她俩不在一个级部。
程圆圆好奇:“他说不认识你了?”
“看样子是。”
“不应该呀,”程圆圆纳闷,“你刚转走的时候,他还来找过我,有段时间还想把皮皮抱走养呢。”
尤思嘉的重点开始偏移:“皮皮现在不还在你家吗?”
“对呀,我猜是他妈妈不让他养,所以不了了之,但是不理你就很奇怪。”
“不懂,不过我之前,确实觉得他有时候奇奇怪怪的。”
过了几秒,尤思嘉又补了一句:“当然,他也有可能觉得我很奇怪。”
但这次碰到陆泽铭以后,奇怪的事情总是频繁发生。
尤思嘉不喜欢待在拥闷的教室,但凡下课铃声响起,她就要跑出去透气。小课间会在走廊趴着,大课间还会和程圆圆一起从五楼往下走,绕过一圈圈楼梯,下去遛弯。
尤思嘉偶尔也会自己一个人去连廊的东北角,从这个角度可以眺望整个校园、校园外面的马路,以及马路对面的学校。
看着对面的砖红色的楼层,她猜测杨暄此刻应该在这里,或者他出了校门准备去干活。
尤思嘉和程圆圆聊天的时候还不觉得,有好几次,自己一个人趴在栏杆上时,能突然察觉到一种飘浮的视线。
不是那种很强烈的注视,但迟钝如她也是能感知到的。
尤思嘉转了一圈,隔着中间悬空的教学楼,在另一端的走廊,看到了同样趴在栏杆上的陆泽铭。
他的班级不在这个楼层,身旁总是有和他说话的其他人。但他确实又在看她。
尤思嘉用困惑和迷茫的眼神回望过去,同他隔空对视。
对方没挪开视线,这时尤思嘉听到身旁几个同班女生在窃窃私语,谈论的对象就是陆泽铭。
其实认识他的人也蛮多?尤思嘉觉得他不一定是在看自己。
下午的课上完,学校广播里开始放英文歌曲。
天气逐渐转冷,风开始带起凉意,但尤思嘉还是跑到连廊上,趁白昼逐渐缩短,抓紧时间看太阳的余晖。
这个时间段,天空就变成了油彩。西边明亮的云朵堆叠在一起,太阳摇摇欲坠,金灿灿的夕阳让尤思嘉眯起眼睛。
墙壁两边贴上了白瓷砖,反射之下,连廊的地面上就囤积了一滩溶化的落日,除了她,还有其余人从其间蹚过。
于是她又一次遇到陆泽铭,这次他是单独一个人。
她眯着眼睛,见金光跳跃下,他的眉毛眼睛和鼻子都看不真切,身形有点虚化。
等落日沉下去了一点,能看清对方后,尤思嘉脑子里像不受控制一般,突然蹦出来了杨暄的脸。
不怪她想,这么一看他俩的眉眼还真的有点相似。只不过相比陆泽铭的精致青涩,杨暄则更加成熟硬朗。
尤思嘉又开始跑神。
多美好的晚霞啊,要是杨暄也在就好了。
或许是长久的对视给了对方什么信号,陆泽铭竟然一反常态地朝她走了过来,尤思嘉也不知道这次碰面,他究竟要不要和自己打招呼。
她心里正打鼓,就在这时候,放学的歌声突然停止。安静的环境下,手机的几声震动就被凸显了出来。
尤思嘉掏出来一看,想什么来什么,是杨暄给她发了信息——
晚饭,南门门口。
尤思嘉立即转身跑掉了。
高一刚放寒假,尤思洁联系上了尤思嘉,决定来看她。
尤思洁从护校毕业,在诊所上了一段时间班,最后还是辞职,准备去南方打工。她临走前来看妹妹一眼。
尤思嘉去接她的时候,天上已经开始飘起盐粒一般的小雪,两人怕楼梯打滑,小心翼翼地扶着栏杆上楼。
尤思洁进门,入眼一间房,桌子椅子锅碗瓢盆挨在一起,东西虽然满,倒是被收拾得有模有样。屋子里还有几片破旧的暖气片,也不至于特别冷。
她摘下围巾,边打量边问:“自己租的?租金多少?难得你能把房间收拾得这么齐整。”
尤思嘉跑到另外的房间,从柜子里拿出干净的玻璃杯,没听清她在问什么。
拔开暖壶瓶盖,往杯子里注入热水,滚烫的蒸汽哈着尤思嘉的脸。
尤思洁掀开帘子进来,继续打量:“这是你睡觉的屋子?”
上下两层的小床贴着一面墙,另一面则是木柜子,杂物整齐摆在上面,往前有书架,塞满了书,从苏教版《语文必修一》到《汽车故障诊断技术》,尤思洁都一一扫过,顶着窗户是一张书桌,尤思嘉正提着暖壶朝桌子上的杯子里“哗啦啦”倒水。
尤思洁往床铺上一坐,突然瞄到床头边一叠整齐干净的衣服。
她觉得不对劲,拎起来一看——
灰色的毛衣、夹克、黑色的贴身衣物,这分明都是男士服装。
尤思洁当即跳了起来,把刚放下暖壶的尤思嘉顿时吓得缩了一下身子。
只见她姐几步跨过来,一把扯住她的耳朵,将她拽到床前要个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