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羽喝了口豆浆,夹了个包子开始食不言。
陈涧也夹了个蒸饺吃着,单羽说食不言是最容易做到的,但其实也不是太容易,特别是在熟人之间。
陈涧几次都下意识地想开口说点儿什么,聊聊昨天晚上的事儿,说说陈二虎什么的,又强压下去的。
单羽还是个小孩儿的时候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还只是他一个人不能言。
想到这儿他又有点儿想笑。
“想说什么?”单羽吃完三个包子之后问了一句。
“没。”陈涧想想还是又开了口,“刘悟说,这个食不言……”
话还没说完,单羽就啧了一声。
“就你一个人食不言。”陈涧说。
“他才是最应该食不言的,”单羽说,“他应该直接禁言。”
陈涧笑着没说话。
“我小时候是话多,”单羽说,“吃饭的时候老说话是因为我妈做饭不好吃,我爸做饭也难吃。”
“我妈……”陈涧顺着接了一句,顿了顿才继续说了下去,“做饭还挺好吃的,我自己按她教的做,也做不出那个味儿。”
“我也做不出我妈做的那个味儿,”单羽说,“随便做都比她做的好吃。”
陈涧笑了笑。
“不过我也挺久没吃过她做的饭了。”单羽说。
“你……”陈涧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很久没回过家……我是说,你出来以后是不是也没回去过。”
“嗯,还不想回去,到时候再说吧。”单羽夹起一个蒸饺放进了嘴里。
陈半仙儿……陈按摩今天一早生意就挺好的,都是村里早起的老顾客。
看到单羽进来的时候,正在给一个老太太捏脖子的陈按摩打了个招呼:“那药吃着怎么样?”
“挺好的,”单羽点点头,“就是停了就又有点儿睡不着了。”
“得吃一阵儿才能好,等我给你看看。”陈按摩说。
“就是你们店里吧?”一个大叔看着陈涧问了一句。
“嗯?”陈涧看着他。
估计是问昨天晚上的事儿。
这是村里的老福叔,在老镇上开了个小超市,平时不太回村里,他居然都知道了?
“是不是陈大虎昨天去你们店偷东西被抓了?”被捏脖子的老太太问了一句。
“是。”单羽回答了。
“为民除害了!”老太太突然提高声音喊了一嗓子。
单羽明显被这突如其来的表扬吓了一跳,差点儿从椅子上站起来。
“能判多久?”老福叔问,“得判个几年吧?”
“还不清楚,”陈涧说,“没那么快。”
“能消停会儿了,”老太太说,“这个祸害!”
“听说还是陈二虎给他哥逮着的?”老福叔问,“大义灭亲啊。”
“陈二虎也不消停,让他哥给带坏了,”另一个阿姨说,“这回是要改邪归正了吗?”
“他现在在我们那儿干得挺好的,”陈涧说着又往阿姨那边凑了凑,“不是,就昨天半夜的事儿,你们全知道了?”
“多大点儿地方啊,”老福叔说,“就搁他们窗户底下抓贼,那么大动静……都说那个老板厉害了,带着一帮打手把陈大虎给抓了。”
“他就那个老板,”老太太指着单羽,“腿不好的那个嘛。”
“嗯。”单羽点点头,“是我。”
“你腿这样,怎么带的人?”老福叔看着单羽裤腿下露出来的一截支架,“假腿啊?”
“我在屋里指挥的,”单羽指了指耳朵,“他们都戴着接收器呢,能统一行动。”
“哦——”屋里一片恍然,“高科技啊。”
哪儿来的接收器……
怎么就高科技了?
陈涧看着单羽,有些无语。
陈按摩给单羽拿完脉抓了药,他们离开的时候,屋里一帮人都还在讨论,并且当着当事人的面添油加醋,事件版本迅速迭代,在当事人的协助下,已经迭到了大隐的瘸老板遥控高科技设备捕捉陈大虎这一版。
再往下陈大虎就得是被黑袍纠察队逮走的了。
“你是真什么都敢张嘴。”陈涧说。
“总比让他们一直讨论我们那儿死过俩人要强,”单羽说,“造点儿谣压一压。”
陈涧沉默了。
单羽的思路一向这么清奇。
“怎么走?”单羽上车之后问了一句。
“回大隐的路都不认识了?”陈涧问。
“去新村么不是,”单羽发动车子,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要去还钱拿收据吗?”
“我自己去就行。”陈涧赶紧说,“不用你送我。”
“回去再开了摩托车过去吗?”单羽说。
“嗯。”陈涧点点头。
“那不是倒走十八里了,”单羽说,“过来的时候那个岔路不就写着去新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