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塔塔是鮫人，不是人鱼？”塔莉婭在他身后探出头。

苏言肯定頷首。

“你没发现，你哭的时候会落珍珠，可以隨意聚水成纱，与其他人鱼完全不同吗......何况头髮的顏色都不一样。”

苏言也是在见识过昨晚那百万人鱼的大阵仗后，才后知后觉......塔莉婭的青色髮丝，是这圣城中独一无二的。

而且，她的耳朵中，从来没有那种寄生体。

天生掌握著“音节”的天赋，完全不会受到【颂祀】的影响，当初她在【祷告广场】用指甲挠林七夜的时候，也是单纯凭著勇气。

鮫人与人鱼，看似一体，实则云泥异路。

一种，是大夏《山海经》有载的上古神裔，乃龙脉旁支，居於南海鮫城，其泪能凝为月魄珠，其息可织就云雾綃，乃是司掌“水之精魄”的灵族，血脉高贵。

另一种，人鱼。

则是西方礁石上，以歌惑人的海妖塞壬后裔，並无造化之能，也不具不朽的灵光，终究是倚仗魅术的海妖。

两者唯一的相同，就是都以歌喉见长。

但很显然，

塔塔身处一眾人鱼中，也是最为优秀耀眼的那一个。

在塔莉婭入族的那一剎那，苏言便知晓了她这段时间经歷。

“......塔塔已经诞生了六十年，这意味著她曾穿越了时间线？难怪一直寻不到任何踪跡。”苏言心中豁然开朗。

梅拉尼此时已经嫉妒到质壁分离，彻底失去冷静。

她口中吟唱出诡异的音节，化作肉眼可见的声波向四周扩散。霎时间，整个祷告广场剧烈震动，一条条粗如古木的鲜红触手，如同疯狂的海草从地底涌出，扭曲舞动。

一股属於神明的威压在她的吟唱引导下即將爆发。

“这广场下方封印的，竟是海神的二女儿欧律阿勒？连这种货色都能隨意借用这份力量？”

苏言摇了摇头，为这位神明的遭遇感到悲哀。

福耳库斯在吞噬蟾之祖后，早已將三个女儿彻底视为工具，连隨手培养的小统领都能隨时调用她们的力量，落到这般处境，和圈养牲畜的没什么区別。

苏言丝毫不当回事，隨意转身，沿著来时的路走去。

塔莉婭欢快地跟在他身后，最后回头望了梅拉尼一眼，轻轻抿了抿唇。

“若她这六十年是真心待你，我定会想办法保全她，可惜，她不是。”苏言温和地解释道。

塔莉婭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当眼中燃起火光的那一刻，她脑海中的迷雾已然散尽，往昔记忆尽数回归——当年不慎落海，孤身一人在危机四伏的大海中向东游，却在中途被那个自称“婶婶”的人鱼掳走...被抽血、被啃噬、被实验，梅拉尼一直在研究如何將她彻底融入己身。

在无计可施后，才转而用虚偽的温情来控制她。

......原来，那並不是家人。

察觉到她失落的情绪，苏言轻声安慰：“塔塔，我带你回家，大家都在等你，他们都会很喜欢你的。”

“是真正的家人吗？”塔塔忐忑地问。

“等你见到就知道了。”苏言笑著，忽然想到了她这活泼的性子，急忙叮嘱：“回去后什么事都可以做，但千万別嚇唬阿蛛，不然他会被嚇尿的！”

“嚇尿？”塔塔愣了一下，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

早知道就不提醒了，阿蛛我对不起你......苏言嘴角微微抽搐，在心里默哀了两秒，隨即抬头望向仍在半空中嘶吼、却发不出半点声音的梅拉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