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抬起一张掛满泪痕的小脸,红著鼻子问。
“爸,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他不停地用袖子擦著怎么也擦不乾的眼泪。
王卫国紧紧抱著两个儿子,用手轻轻拍著他们的后背,声音温柔而坚定。
“等过年,过年我们就回来。”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部队的探亲假是分批轮流的,刚调过去,第一年能不能回来过年,还真说不准。
但此刻,他只能用这个美好的期盼,来安抚孩子们离家的伤感。
火车一路向北,载著他们一家,驶向一个全新的、未知的未来。
沈青青靠在王卫国肩上,看著窗外陌生的风景,轻声问道。
“卫国,部队……是什么样子的?我们会习惯吗?”
王卫国搂住妻子的肩膀,看著她眼中混杂著期待与不安的神色,笑著说。
“放心吧,有我在呢。部队是个大家庭,很热闹,也很安全。而且周华和他媳妇舒婷都在,你不会孤单的。”
“嗯。”
沈青青点了点头,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王海年纪小,哭累了,已经在妈妈怀里沉沉睡去。
王山哭过之后却依旧精神。
伤心劲儿一过去,他好奇地打量著臥铺车厢里的一切,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对这个移动的“铁房子”充满了新奇。
“爸,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离家远吗?”
“我们要去长白山,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里冬天会下很大的雪,能把房子都埋起来。”
“哇!那可以堆好大的雪人!”
王山眼睛一亮,暂时忘记了离別的悲伤。
看著儿子天真的笑脸,王卫国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
“是啊,可以堆很大很大的雪人。”
“那我要跟小海,还有爷爷一起堆一个很大很大的雪人。不,要堆三个!”
火车哐当哐当,有节奏地摇晃著,像一首催眠的摇篮曲。
一天一夜的旅途,对於习惯了奔波的王卫国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於沈青青和两个孩子,却是一场漫长而疲惫的迁徙。
好在臥铺的条件相对舒適,王山的新鲜劲儿过去后,也抵不住困意,和弟弟王海一起挤在老爷子王长林身边,睡得很香甜。
沈青青看著窗外飞速掠过的田野和山峦,心中对未来的憧憬与忐忑交织,渐渐地,也在丈夫温暖的怀抱里睡著了。
次日傍晚,火车终於鸣著长长的汽笛,缓缓驶入了省城的火车站。
夕阳的余暉將整座城市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站台上人潮涌动,南腔北调混杂在一起,充满了这个年代特有的喧囂与活力。
王卫国一人扛著大包小包,王长林和沈青青则一手牵著一个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孩子,紧紧跟在王卫国身边。
“爷爷,青青跟紧我啊,这火车站人多著呢。”
一家五口隨著人流走出车站,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乾净的招待所住了下来。
这年头的交通远不如后世发达,从省城到北城,再到部队,还有一段不短的距离。
长途跋涉之后,直接赶路对大人孩子都是一种折磨,不如休整一晚,养足精神。
招待所的床板有些硬,但奔波了一天,一家人几乎是沾著枕头就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