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斯顿的语气充满了极度的否定和深重的忧虑,仿佛在控诉一个走向悬崖的疯子:“可现实呢?!
纽约州!
全美乃至世界经济的命脉!
华尔街的犹太巨鱷盘踞在黄金堆上虎视眈眈,义大利黑手党残余势力与地方政治家族盘根错节,非裔和拉丁裔的票仓被新兴势力激烈爭夺,强大的工会组织是能载舟亦能覆舟的猛兽……更別提那些在奥尔巴尼经营了几代、视外来者为寇讎的本土政治门阀!
这哪里是泥潭?
这是一片布满了毒刺荆棘、暗藏无数鱷鱼的血腥沼泽!”
他鹰隼般的目光死死钉在伊森脸上,仿佛要將这残酷的图景刻进孙子的脑海:“说来可笑,伊森。
我们罗斯福家族,虽然在军界、情报界的根系尚能汲取养分,但也早已不是富兰克林·罗斯福时代那个可以號令群雄、整合八方力量的巔峰存在了!
二战后的几十年,摩根、洛克菲勒那些老对手联合其他忌惮我们的势力,编织了一张无形的巨网,持续地封锁、打压、蚕食!
我们在国会山、在纽约州府奥尔巴尼的盟友,或已凋零在歷史的尘埃里,或已转投新主!”
温斯顿发出一声沉重得如同嘆息的悲鸣,带著英雄迟暮的苍凉:“我们的话语权,早已被稀释、被逐步边缘化!
智囊团调集了所有最新的民调数据、分析了每一个关键利益集团的倾向、评估了每一个潜在对手的隱藏实力和后台……结论冰冷刺骨,残酷得让人窒息:以霍华德目前的浅薄资歷、有限的公眾声望,以及家族当前在纽约州所能调动的、已大不如前的资源和人脉,去竞选州长——成功的可能性,无限趋近於零!”
他看向维多利亚和伊森,眼神痛心疾首,如同看著亲人即將踏入地狱:“这不是冒险!
这是毫无理智的自杀式衝锋!
是拿整个家族在纽约苦心经营数十年、视为命脉的核心利益,去赌一个虚无縹緲、近乎神跡的幻想!
一旦失败,不仅霍华德的政治生命將彻底终结,身败名裂,我们家族在纽约的根基也会元气大伤!
我们会沦为整个东海岸政坛的笑柄!
那些覬覦我们政府位置、对我们怀恨在心的对手,会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群一样扑上来,將我们撕扯得尸骨无存!”
温斯顿的声音带著一种心力交瘁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力:“我们苦口婆心,把详实数据拍在他面前,把残酷的现实一条条剖析给他听,把失败的惨状描绘得淋漓尽致……
智囊团的负责人甚至当场展示了推演模型,清晰地显示他连党內初选的第一道门槛都极可能无法跨越!
但是霍华德……”
温斯顿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愿再回想那场令人绝望的对峙:“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红了眼的疯牛!
他咆哮著指责我们保守、怯懦、鼠目寸光!
他说我们被过去的挫折嚇破了胆,失去了罗斯福家族的脊樑!
他说他不需要家族倾尽全力的支持,只需要我们別挡他的路!
他甚至……狂妄地宣称……”
温斯顿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抖,“他要靠自己的拳头,砸开一条血路!”
死寂。 客厅里只剩下壁炉火焰燃烧时发出的、如同嘆息般的噼啪声,以及眾人压抑到极致的沉重呼吸。
父亲/丈夫那近乎疯狂、背弃家族共识的野心宣言,如同一座无形的大山,轰然压在每个人的心头,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