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知到有人过來瑾煜缓缓的睁开那沉重的眼睑依稀看到了近处的大太太他已经陷入弥留不忘对大太太徐徐的念叨着:“我和胭脂都有病只烦请大夫人将我们抬在一起锁在一处屋子里……活着就一块儿医治死了也就一块儿埋了……岂不省却了好多事儿”
“胭脂”这两个字是凤凤的小字她曾告诉过他他便记在了心里此刻卧病在榻时就这么谵语般呓呓的念叨着
因为距离亦是迫近、且神思专注老爷也听到了儿子这话心中那疼痛感愈发强烈他把身子再探下去又听瑾煜动情的径自念叨
瑾煜念叨着:“横竖这凡世间的事情真真儿……是玄妙的不可琢磨……我也时常追思自己何至于就爱凤儿爱到了怎么样的地步现今想起恍然惊觉本是当日堪堪一眼便一见倾心之后那余味便长存于心、缠绵腑肺、缱绻五内……此情就此难以摒除辗转反复、旖旎之至”
又一阵停顿瑾煜胸腔起伏气息绵绵的做着平复老爷帮他把气顺下去
瑾煜恍惚中知道父亲也在感知着父亲的关爱心中情念愈动他徐徐呓呢:“沒了凤儿我身便如同不系之舟……随海浮沉、慢慢漂泊放流神魂、全无归宿”
今生缘恐结他生里瑾煜心中忽而一叹顿感悲凉无尽颇思这一辈子兴许也就这样交代、这么去了
正这时院子里新进的戏班子正在练习咿咿呀呀的花鼓戏唱腔刚好断续的传进來
缥缈恍惚中瑾煜听得恰好是这样一段:
我身骑白马走三关
我改换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凉无人管
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想阮三姊王宝钏
……
我改换素衣回中原
放下西凉沒人管
我一心只想王宝钏
……
这久年來
无转途
是思念路径煞找无啊
前面一组适时來报
我落马來走是怎样发落啊
我白马加载
我苦三衷唉
……
仿佛贴近着心坎儿颇为应景的波及过去哀伤里流露着悲凉的释然瑾煜且听且落泪面上豁然颓笑启口微微、声息孱弱中夹着股落拓:“生在阳间有散场死归地府又何妨阳间地府俱相似只当飘流在异乡”末尾一叹唇畔展笑双目闭合重又昏然
老爷且见且听儿子这般心痛不能自持颇思这人难道就是不祥了偏又不知该怎样为儿子宽心
医生更是一刻都不敢怠慢的为少爷诊脉、开方但人就是不见有丝毫起色
老爷片刻不离的守在榻前大太太亦陪着守着直到夜半方在下人的再三催促下权且回去休息
这一整日的老爷都沒跟大太太说一个字直到这时夜色凄茫、清风冷冽更添得一脉寒凉出了内室至得外屋时老爷按捺不住诸多纷踏的情愫转脸对大太太压着火低声发脾气:“我好好一个生龙活虎的儿子……姿娴一走交给你管顾才几日你就把他给作弄成这个样子”
大太太侧首叹息心中本也觉的心虚此刻纵是委屈也不好反驳什么
老爷本是借机对着身边人宣泄自己的情绪话一出口也觉无趣不再多说拂袖离开
大太太抬睑在这当地停定了须臾后心中隐愧、波动浅生她微微的叹息一声便也跟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