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老妈子心下里思量着，来下人里头心思都不一，可急于主子面前出风头、讨个眼熟好提拔心思却该都是一至。时今眼瞅着这小姑娘该是个剔透人儿，她便也顺势给她个台阶让她得个好处，日后没准儿就进了老爷亦或者少爷房也未可知……

凤凤却不知道这老妈子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心中稳了稳，便也跟上去。

那妈妈只将一沓叠好衣服收整木托盘里、即而送到了凤凤手里。

凤凤不明所以，只得就接过来托着。

老妈子颔首，目光中沉了一抹别样味道：“这风头有些时候当出、有些时候委实不该。但进下人若是不能有命被主子调进房里成了大丫头，那便得这玄英院里做粗使一辈子！”眼波一凛。

凤凤是个委实心思玲珑人，瞧得出这老妈妈此刻其实是善意。她便委实认真将这话记了心里，且也清楚知道自己一进了万家大门儿便意味着什么，这般深宅大院儿自是得注意谨慎踏出每一步路，稍有差池便还不到了白头时刻、命都得葬送这里！

“几位太太自是严厉很，你这般人她们那里不大容易得了好处。”老妈子启口继续，目光微凝，“但少爷那里便委实不一样了……”

“少爷？”凤凤蹙眉，心念徐徐铺陈开来。

万老爷唯一儿子便是这位大少爷万瑾煜，大少爷这万家地位自然是举足轻重……日后万家家主之位也自然是他，故而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心里重视着这位少爷。

“我老婆子看你也算是个灵秀，便提点你到这里。”老妈妈转目，声色沉淀同时又是一厉，“但你也得给我记住了，做下人便得有下人本份，休要妄想着攀龙附凤做了主子！”后一句话说委实是直白了。

听得凤凤心中一紧又展，忙不迭又是一通告谢。

老妈子摆了摆手：“机会我是给你了，能不能离开这玄英院往二等丫头位置上爬，看你自个儿机变。”就此转身也不再多理会凤凤，“你且把这洗好衣服，送到朱明院皓轩堂少爷那里！”且行着且这样补充了句。

闻言入耳，凤凤心中才一恍然，知道是这位老妈妈给了她一个机变，让她去给少爷送衣服。若是运气好能碰到少爷，那里有个眼熟，日后少爷那里有需要人服侍、来这玄英院挑人时候，便能将她记着、将她要出去！

这委实算是一个恩典……

万家水儿是极深，下人们也是分着等级。玄英院里头除了管事儿住着单间儿、享着下丫头们服侍之外，便是粗使了。这粗使下人自比不得主子们房里下人地位高；尤其是那青阳院里老爷、太太身边管事儿、大丫头们，是连姨太太们都不得不给着几分面子！

所以下人也是有得争，若是不想一辈子都窝这深宅大院里给人家做牛做马粗使、还是想一日被主子给许个好人家做妾，那便得为自己搏上一把，为自己搏个前程出来！

可这前程委实不好搏，因为哪家主子房里就总需要人？特别是时日久了那身边儿人都是心腹，却又怎会时常换得？故而这一切还得凭靠时运。

方才那老妈子便是这里一个管事儿婆子，她之所以愿意帮着凤凤制造个送衣服、大少爷那里混眼熟机会，说来也怪，她一瞧见这丫头便有了些欣赏，总觉这么个灵秀人儿往后该会有个颇好前程。对于亦想得权得富贵老妈子们来说，她们亦需要机会，有些时候帮人就是帮己，若是她真能把这模样俏丽、眼波传神丫头给提携着出去，往后她收获便委实是不能预计……

综上这些，凤凤心里也有着数。对她本人而言，她也是决计不能一辈子都窝这里……因为她身上有着不能言说秘密，她身份越高便越是方便她达成自己目。

隔过一缕无形天风，望那已然走远婆子，凤凤眯了眯眼睛，旋即又颔首看了眼托着衣服。她整顿了一下零散心绪，抿唇颔首，也就此转身，不敢怠慢一路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