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愁煞人,风掠过,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
地万物已被淋漓大雨模糊掉了一切的棱角与色彩,只剩下难以描述的黯淡与虚芜。
雨中的世界有一种迥异的“静”,仿佛无一丝声音的存在,又像被人用时间神o的刀刃将特地开癖出一段特殊的空间来。
“冰死人”的黑衣少女身姿缓缓变得轻盈了起来,拍打着肌肤疼痛的大雨在坠落时,竟纷纷避开了她,她那一身厚重而湿沉的衣物变得烟水鳎缢ㄖ纤椴叫凶撸锲鹆宋⒊荆突蒯葆澹髁蝗ィ碛叭粢粝郑雒骱霭担鞘嬲骨嵊纳砬绾琢⒍桑窳榘闫谩
她的身体之中,不断地溢出了白色粉末一般的雾气,赫然与先前那弥漫船头的寒雾如出一辙,凝实而诡异。
这时,突地一种特别难以形容强大、无形的波动从她身体内爆开,如飓风狂卷,朝着四面八方席地涌铺而去,造成了半透明的白色气浪光圈,朝着四面八方闪电般地扩散。
似乎,地间在这一刻都由白昼变成了夜晚一般,阴冷的气息笼罩大地,这股异样氛围甚至感染到了船下的海军跟达达木,他们冒出头,只感觉到一种阴冷无比,寒毛都炸了起来的危险感。
磅礴的大雨骤停,空腥红的黑云层翻滚奔腾,那一刻仿佛世界都失声了……
达达木亦全身寒毛根根竖起,心中更是出现了一股强烈无比的死亡气息,电光石火之间,他转头朝众人破声狂吼一声:“快潜下水中!”
风声如刀,在耳边嗖嗖地穿过,以船身范围扩散十几里,啪啪啪,甲板表皮翻飞龟裂弹起,战船下沉造成的巨大冲击,犹如两颗流星的碰撞,那碰撞中心轰然爆发出一股恐怖的力量余波,那一股余波将那海面的一切生物尽皆摧毁,一条条巨大的海缝自海面上缓缓裂开,像是一只只黑色的海洋巨嘴一般,不断地吞噬着海面上的一切生机。
而拼了命潜下水的众人仍旧只觉耳膜被无形的冲击震得脑袋一片空白,咕噜~咕噜~一串气泡伴随着腥红的血飘过,若非这股力量一引而止,他们恐怕也会消亡在这一片气波之中。
等他们混沌的脑袋稍微清醒后,便挣扎着麻木僵硬的身躯浮出水面时,一个个顿时都愕然震惊。
看着海面那一片密密麻麻被撕得支离破碎的八爪鱼,那完全被搅翻蓝色颜料变成浑浊的海水,到处都是残残的甲板木片,一些被恶章缠绞而死的尸体,倒塌的桅杆,木桶,帆布……
“咦咦咦咦――?!将、将军……死,都死了,啊,将军,这、这难道是有神在保佑我们吗?”一声惊喜激动的声音划破了安静的空气。
侥幸逃生,又发现先前的一切困难灾劫被扫荡清除了,有人已经高兴惨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哈……”有人禁不住咧嘴地傻笑了起来。
“啪!”达达木呸了一嘴的血沫子,瞪大两只铜铃大眼,一巴掌拍击水面:“什么胡话呢!这、这分明就是高人,是高人在暗中保护我们!”
达达木这次倒不是反对封建迷信,只是他懂得比这些泥腿子多一些,他是习武的,而且是习正统武艺,自然懂得当一个人的武功修炼至人合一之境时,便能随心所欲,不受招式约束,无招胜有招,化腐朽为神奇。
胡参谋一边扒拉着身上缠着的八爪鱼,一边声嘟囔道:“可是……可是这方圆百里除了海还是海,高人是从哪里来的啊?从下,还是从海里?”
“……”达达木气歪了鼻子,尼霉地,不吐槽会死吗?会、死、吗?啊!
不过……胡参谋的话又很有道理,竟让他无言以对。
难道还真是神仙在打救?这下连达达木也忍不住开始怀疑了。
毕竟不论是从上掉下来,还是从海里升上来,都是仙人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吧?
“将军――!你们没事吧?”
这时,众人头顶上传来格桑少将焦急紧迫的声音。
“血都吐了两盅了,你有事没事,还不赶紧将老子拖上去!”
达达木狠抹了一把脸,醒了醒神后,便朝船上探头喊着的格桑没好气地吼一声。
看了看绳子另一头的众人无一生亡,格桑少将一脸解脱地长长吐息一声。
还好……还好,大家都还活着。
――
一行人被船上的人拖上来后,一条条就像浅摊的鱼一样,就这样倒在地上,四肢软摊,只剩一张嘴一张一阖地呼吸着。
格桑摇头笑了一声,便吩咐起其它人赶紧进行清理船身,然后回报船只的受损程度,还有人员的伤亡程度,并给受伤的士兵处理伤势。
由于没有了恶章的挡路,他们一行迅速启航重新上路了,由于鹰丸一号受损严重,所以轮后,暂由鹰丸二号带船。
稍微处理完紧急事件后,便有人跑来,道:“少将,鹰丸号上那个冰人倒了!”
格桑闻言怔了一下,这才想起那名冰冻的少女,他立即跑了过去,看到倒在地上的黑衣少女,如一朵散落一地的黑色蔷薇,表情顿了顿,想都没想,跑过去便要将她扶起来。
“喂,桑子!你做什么?”
终于挺尸挺够了的达达木刚好爬起来,见此一幕便疑叫道。
格桑看了达达木将军一眼,便转回视线:“将军。不能让她就这样躺在地上。”
船板上不仅有脏污的雨水,还有一些来不及清理的恶章尸体,一想到她躺在这种地方,格桑便无法容忍。
“喂喂,她就是一个死人,你不来照顾照顾老子,去搬一个死人作甚!”达达木使劲拍着地面的雨水,没好气道。
“将军,我等来扶你吧。”其它的将领见此,立即跑过来献殷勤。
“去去去,老子才不要你们来扶呢!”达达木一脸晦气地推开他们,径自踉跄地站了起来。
虽然受了点伤,但这种程度达达木还没有放在眼中,只是先前砍杀船底的恶章消耗了太多体力,他才挺尸那么久。
看格桑将那名死冻人轻柔地扶了起来,然后犹豫了一下,用一只手心翼翼地将她的头发拨弄开来,那动作,那模样,那神情,简直就像在对待一件珍贵易碎的宝物一样。
“我桑子,她就是一个死人,你一副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的孬种样,真是看得老子就一把火!”达达木看得一身鸡皮疙瘩冒起,便塔塔塔塔地走过去,却又看到格桑这子一脸震傻了的模样。
“喂,你怎么了?”达达木一惊,紧声问道。
格桑没有回答,仍旧一脸震惊地盯着怀中仰面的少女。
达达木看出他不对劲的原因在那个死人身上,便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却鄂然地看到一张与先前相似又不相似的容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