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在听到‘女儿’二字后,眼里逐渐的恢复了清明,身子颤抖的也没刚才那么厉害。
过了一会,李氏才看了一眼跪在**头的夏阮,想笑却发现自己笑不出来,只好浅浅的勾起唇角:“阮丫头,累不累?”
这句话一出,夏阮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母亲就算病糊涂了,心里想着的、念着的依旧是她。就算如今浑身难受的厉害,却张口就问的是她累不累。
这个世上,会将她放在心尖上疼的人,便是她的母亲。
夏阮摇了摇头,心里更是难受:“我不累,娘亲,你哪里不舒服?我已经让翠柳去交陈妈妈请大夫来了,你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好不好?”
李氏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嗓子有些沙哑:“好。”
夏阮赶紧转身去了外室倒了茶水,母亲喜欢普洱,她这次来咸阳便带了一些在身上。岳家给的茶叶,都是几年前的陈茶,喝在嘴里总是觉得有一股霉味。母亲如今有了身孕,又怎么能饮那样的茶水呢?
夏阮叹了一口气,表姨真的是欺人太甚,真把他们当做是路边的乞儿了吗?要知道,来日岳家可是会痛哭流涕的求着李家帮忙的。
当今圣上还有些年头,这场大病会让周围的人误以为大皇子的地位坚固。可是作为帝王,谁又希望手里的权利被人分走呢?就算是亲儿子,也绝对会痛下杀手的。
只是,大皇子不知道这些,从来没有收敛过自己的野心。
会输的一败涂地,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岳家,会和从前一样,做愚昧的选择吗?跟随大皇子和六皇子最后的下场,她比谁都清楚。
夏阮略微敛了一下心神,才端着茶盏缓缓的走到内室。
屋内的烛光有些昏暗,让李氏的容颜看起来有些憔悴,她此时双目无神,露在棉被外的手却紧紧的握成了一个拳头。
母亲的心里,终究是有心事的。
从前母亲或许就是被这些事情压的喘不过气,最后才会选择跳河自尽。她若是不想这个事情再发生的话,就必须解开母亲的心结。
只是这个心结,要从哪里解开呢?翠柳不肯多透露半字,从父亲的平日的处事上来瞧,父亲似乎对母亲的身世,只是知道一些,而绝对不是全部。
不然按照父亲的脾气,早就应该跟大伯父炫耀了。
这些年大伯父对父亲和母亲的态度,似乎丝毫没有将母亲放在眼里,照理说不应该是这样的。
来日,若是大伯父和大伯母知道母亲的身份,肯定就会贴上去摇尾乞怜,绝对不会再有平日里还有半分嚣张的样子。
李长风若是她的三舅,那么当年那位出了名孤傲的老人李天青,便就是她的外祖父。
夏阮瞧了一眼母亲,依旧打算不亲自去问这些事情。
翠柳说的对,若是她的心里苦的话,母亲的心里更苦。
“娘亲……来喝口水。”夏阮将母亲扶起来之后,拿了枕头放在母亲的身后,让母亲靠着,才将茶水递了过去,“小心,有点烫。”
李氏淡淡一笑,神色已经恢复了宁静,似乎刚才慌张的模样,是夏阮的错觉一般。
“娘亲又不是小孩子,这些我知道的。”李氏接过茶盏,饮了一口茶水,觉得这茶的味道唇齿留香,便忍不住再尝了一口,“你表姨真是有心,居然还记得我喜欢普洱,这恐怕是今年的新茶吧?”
看着母亲脸上的笑容,夏阮却不知要如何回答。
母亲怎么在这个时候还以为会是表姨送来的茶叶呢?若是表姨真的关心母亲的话,这些日子也不会如此怠慢了。然后夏阮看着母亲脸上满足的笑容,心里便是一沉,无法开口解释,她怕看到母亲失望的神情。
李氏见夏阮不说话,笑吟吟道:“翠柳怎么还不见回来,天色都暗了。”
“快了。”夏阮安慰道,只是经李氏这么一提,夏阮的心里也起了疑惑。都去了快一个时辰了,翠柳怎么还不回来呢?要知道翠柳从不是贪玩之人。
莫非翠柳出了什么事情?
夏阮还未继续开口说话,就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赶紧站起了身子,觉得有些奇怪的看着外室。
这时只见外室走进来一位约摸十一、十二的小丫头,一脸嚣张的看着夏阮:“你就是夏阮吗?”
“我是?请问你是……”夏阮虽然有些疑惑,言语间却依旧表现的很镇静。
小丫头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原来你就是夏阮啊,那么你也知道翠柳吧?这个小贱蹄子的胆大包天,居然敢去二姑奶奶的房里偷东西,被世子抓了个正着。赶紧的,跟我去二姑奶奶房里给个交待吧,这毕竟是你们家的下人,老夫人可是已经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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