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
这丰厚的嫁妆,不止大伯母在窥视,连如今这些远亲也不例外。
“岳夫人说的是,若下人造次这就是乱棍打死都不足惜,可如今……”夏阮说到这里的时候,浅浅一笑,“前些日子还有人和我提起说,当今圣上喜欢仁义之人,想必侯爷也是如此,是个宅心仁厚的好人。翠柳是我娘亲的陪嫁丫鬟,来日若是三舅问起,这事要如何启齿……而且,这些日子翠柳一直帮我保管这簪子,若不是我遣她去找陈妈妈请大夫,她也不会将簪子放我手里。毕竟做丫鬟的手里,哪里能有这样贵重的东西。”
夏阮这一席话,说的诚恳至极。
老夫人握住的佛珠又紧了紧,眉目间多了几分愁绪,她侧目打量起夏阮,才缓缓地开口道:“李夫人身体不适?”
夏阮微微一笑,对着老夫人行了个礼才作答:“母亲有了身孕又加上长途劳累,便染了风寒。今日见母亲烧的厉害,我才敢斗胆去找陈妈妈,让陈妈妈通传表姨给母亲请一个大夫。只是,等了一日也不见有人过来。我想肯定是陈妈妈这些日子太忙了,才会将这样的小事不放在心上。可母亲烧的都快糊涂了,我便让翠柳再次冒昧的请陈妈妈。只是没想到,陈妈妈不在表姨屋里,而是……”
陈妈妈一听这话,眼睛都瞪大了。
这府邸里的人皆知二姑奶奶和卫氏不和,夏阮这一说,旁人会以为她生了二心。
陈妈妈住的地方和二姑奶奶住的地方完全就是一东一西。若是翠柳来找陈妈妈的话,绝对不可能踏入东苑。可陈妈妈又不能反驳半句,毕竟今日一早,不少人都瞧见了夏阮来西苑找陈妈妈。
陈妈妈赶紧跪在了地上,急忙的辩解道:“老夫人今日三小姐的却来找过老奴,可是老奴绝对没有瞧到翠柳。”
这话一说完,陈妈妈就觉得有些不对。
她这样不就等于承认,自己搁置了给李氏找大夫的事情吗?陈妈妈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自己匆忙都回答了什么话。
“怎么会?”夏阮露出惊讶的神情,“我记得母亲说过,翠柳可不是第一次来这里,莫非表姨换了院子了。”
说到这里,夏阮缓了一会,又添上一句:“母亲都快烧糊涂了,心里惦记的全是三舅,又哪里功夫还能惦记其他的东西?”
这话带了十足的讽刺,听的岳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在马车上时,李氏曾和夏阮说道:“岳府大,你不要乱走,若是想要去逛逛,让翠柳陪着你。当年,我和翠柳有幸到过岳府做过几次客。”
夏阮今日去找陈妈妈,自然就敢肯定卫氏没有换院子。所以翠柳是不可能会找错地方的,除非……有人故意让翠柳上当。
屋子里又再次变的静了起来,如今演变成这样是岳氏万万没有想到的。
岳氏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夏阮,可夏阮却瞧着李氏,一点感觉都没有。
老夫人咳嗽了一声,侧目看了一眼门口,似乎有些出神。
“是奴婢的错,是奴婢的错。”
此时站在门口的一个穿着葱绿花绸小袄的小丫鬟跪在了地上:“都是奴婢的错。”
“琴儿?你错什么了?”唐景轩此时才开口说话,眼里露出几分狡猾,“怎么回事。”
琴儿低声抽泣道:“今日二姑奶奶说让奴婢送这簪子去西苑,给大夫人瞧瞧。奴婢在路上瞧见了翠柳姐姐,便一心想着偷懒,让翠柳姐姐帮奴婢送去。却未想到,被会世子撞见,奴婢害怕世子会责怪,才敢黑了心说是翠柳姐姐偷了二姑奶奶的簪子。奴婢知道错了,奴婢下次再也不敢了。”
唐景轩故作痛心疾首的样子,气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这个刁钻的东西,居然敢信口开河,让我做了恶人。”
琴儿已经吓的魂不附体,依旧咬紧了牙关,跪着走到李氏身边:“李夫人,求求你了,饶恕了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你是菩萨心肠,你就饶了奴婢吧。”
李氏有些不安的看着夏阮,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夏阮瞧见琴儿花容失色的样子,心里却生不起一丝怜惜。
一个小丫鬟,哪里敢乱冤枉客人,这背后必定有人指使。
可如今她知道是问不出来了,因为岳家早就计划好这一切。
夏阮只能装作痛心的样子道:“下作的东西,若是我母亲今日饶了你,日后个个都跟着你学,这恶名谁来承担。今日是世子扛着,来日莫非要侯爷和岳夫人帮你们担着吗?”
琴儿一听,脸色惨白。
琴儿明白,夏阮这话,是要置她于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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