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不远处的公路边上,有一人,正悠悠地坐在路旁的里程碑上面,见了钱云海,他缓缓站起了身,这个时候朱赫和马克看到那人穿着的是一身颇有古典气息的长袍,举手投足颇为儒雅。再看他的脸,竟是一个老人,脸上虽乍一看看不出多少皱纹,但那满头白如雪花的头发却是骗不了人的。
钱云海见了他,走了几步,又不敢再走了,他神情激动,眼神中却又显出不少落寞,想开口说话却又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能说什么,一时间脸上可谓是复杂至极。
眼看钱云海就要垂泪,远处那老人微微笑,缓缓朝着这边走来,边走边道:“你都是当了这么多年爹的人了,动不动哭鼻子像什么样子。”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口,钱云海真的哽咽了:“秦…秦叔叔…”别看钱云海已经是个五十岁上下的半小老头,但在对面那老人面前却真像是个五六岁的孩童,他们的交情显然不是一两句话能够说得清楚的。
“秦爷爷!你怎么…”钱宁宁站在四人的最后面,见到那老人之后满脸震惊,显然万万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
秦叔叔、秦爷爷,此人便是大凉帝国位列皇族“三公”的“孟章仗马公”——秦昭!站在帝国武学巅峰的人之一!
“各人有各人的志向,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你大不必对我心怀愧疚。”秦昭对钱云海摆摆手。
“秦叔叔…你是来规劝我回去的吗。”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钱云海抬眼望着秦昭,问。
“呵呵,当然不是。”秦昭摇摇头,“老头子早就半截入土了,这些纷纷扰扰的事早就不再管了,如今唯一能干的事就是在深宫大院里养老等死,这你是知道的。”停顿片刻,又微微叹了一口气,秦昭继续说道:“世侄你这一走,恐怕今生我们是再没机会再见面了,想到昨天你还跟在我后面要我背你去郊外摘果子,今天你却抛下了过往的一切再也不回头,我心里……唉…”深深一口长叹。
听到这里,钱云海已然落泪。
“庆门公走的那天要我务必好好照顾你,如今你却每每陷入危险,过了今天没明天,这都是我的失职啊!我对不起你父亲。”秦昭眼眶也红了,“如今你要走上你自己选的路,我不会干涉,我等在这里,只是想和你道一声再见,望你不管走到天涯海角,不要忘了我这个秦叔叔。”
“秦叔叔…”钱云海抹了抹眼泪,道:“我是个不齿的叛徒,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父亲,我没能遵守你们的教诲,都是我…”
“罢了罢了。”眼见钱云海又要落泪,秦昭摆摆手止住了他继续说话。
接下来便是全场默然。
过了好久,秦昭突然问道:“对了,你此行是要避难,打算去往哪里?”
这一个问题问出,先不谈钱云海作何回答,一直在一旁默默围观的朱赫先是吃了一惊——这个秦昭和钱云海固然关系匪浅,这通过两人的表情和对话都能看出来,但再怎么说两人此刻也是站在了敌对的阵营啊!作为敌对阵营的人,问这个问题怕是不妥吧?这么显而易见的事连朱赫和马克这两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知道,秦昭一个七老八十几乎看破了尘世的人会不知道?那么,秦昭问这个问题的意图是什么呢?朱赫完全想不透。
“我…”钱云海只犹豫了短短一下,便道,“我们打算去寒原联邦。”
“寒原联邦,嗯,倒也是个去处。”得到了答案,秦昭微微一笑,“好了好了,那我也就不再继续耽误你们了,一路平安。”
看不透两人心里想的什么,朱赫只知道能够重新上路了,钱云海父女再次和对方道别之后重新上车,马克也已经上车,朱赫回了回头,看到秦昭站在路边还在望向这里,慢!他突然发现,秦昭望着的正是自己!
没有一句话,就是那么微笑着遥望,望得朱赫满心疑惑。
车子重新启动,副驾驶上的钱云海没有再回头了,这一刻他彻底放下了过去的所有。朱赫又想了一会,终于也不再想了,摇摇头,看向窗外前方的风景,后面越来越远,前方,越来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