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雅再也躺不住,兴奋地翻身起来,急匆匆地洗漱了,两三口吃罢早饭,从衣柜里翻腾半天,方才挑拣出一件稍微利落一点的裙袄穿了,用缎带将袖口束紧,仔细交代了桔梗千万保密,若是有人问起她的行踪,实在遮掩不过,推脱到百里九身。
桔梗对于自家小姐这样胆大妄为的举动有些提心吊胆,送她出去的路,明显是做贼心虚一样探头探脑。
诺雅扫看四下无人,用钥匙打开门锁,带着泡泡偷偷潜出去,叮嘱桔梗锁了角门,然后若无其事地回去守好院门。
泡泡从来没有出来见识过,一路之撒了欢,兴奋难捺地围绕着诺雅一圈一圈地转,将尾巴摇得欢快。
诺雅并不知道汇丰楼的具体位置,她原本对于京城不熟悉,对于临近的街道完全陌生。因此走走停停,一路打听,一路游玩,还未到汇丰楼,已经累出一身细密的薄汗。
身后传来一阵骚动和惊叫,诺雅好地转身,还未完全回过头来,见一道灰色的身影从自己跟前迅疾擦肩而过,因为冲势过急,将自己撞了一个趔趄。
灰色身影也不道歉,慌里慌张地往前跑,将行人都撞得跌跌撞撞,怨声载道。
“站住,站住!”
自街道另一边,一人气喘吁吁地追赶过来,捂着胸口,满头大汗。
“抢劫啦!”那人气不接下气地喊:“抓住他!”
诺雅几乎是想也不想,使唤身边的泡泡:“泡泡,!”
泡泡得令,犹如离弦之箭一般,向着前面狼狈逃窜的那人追了过去,在人群里灵活地左冲右突,充分展现出作为一条犬的绝对优势。
大街之行人拥挤,那人逃得费力,跑不多久,被泡泡撵,一口叼住了他的裤腿,死不撒口。
这时诺雅方才看清,那人衣衫褴褛,浑身脏污,原来是大街之游手好闲的叫花子。
他的衣服原本破烂不堪,如今被泡泡叼着,“刺啦”一声,断裂开。腿脚猛然得到自由,打了一个绊,稳不住栽倒在地。一样白生生的东西从他手滚落到地。
正欲扑去咬他的泡泡住了口,对着那东西直了眼睛。
身后追赶的人跌跌撞撞地追来,是一位十四五岁少年,身虽然也有些脏污,但是衣服还算齐整。
少年二话不说,前骑在了小叫花子的身,左右开弓,对着小叫花子是迎面两拳。只是他浑身早没有了气力,两拳下去,小花子也不过是红了脸。
“看你还敢不敢抢我东西!”
小叫花子自然不甘示弱,也是在市井间惯常偷鸡摸狗,跟人打架生事惯了的,身手蛮利落,而且惯会抠眼睛抓头发的下三滥招式。他在少年腋下挠了两把,腿脚支地一个使力,将少年掀翻在地,两人变换了姿势。
那少年看起来有些瘦弱,身并无多大的气力,跟这小叫花子厮打,体型明显处在劣势,想要反败为胜有些困难。
诺雅有心前助他一臂之力,却见那小叫花子虽然将少年压在身子下面,却并未下重手,只是摁住他的两只胳膊,与他喋喋不休地拌嘴。
“你至于这样小气么?竟然追出我三道街!”
“谁让你抢我东西了!你不要脸!”
“我是不要脸,你能把我怎么着?”
“我跟你拼了!”
少年发起狠来,像一只愤怒的小狮子,手足并用。两人滚做一团。
街围拢了不少闲来无事看热闹的百姓,嘻嘻哈哈地指点着起哄。
“你竟然玩真的?”小叫花子终于发火了:“不一个肉包子吗?你至于这样没完没了的吗?”
少年也终于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声来,住了手,胡乱地抹泪,将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抹得涕泪横流,花里胡哨。
“我都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好不容易得来一个肉包子,还被你抢了去。”
小叫花子终于宣告投降,坐起身来:“好了好了,我怕了你了,肉包子还给你还不行吗?”
少年破涕为笑,向着叫花子伸出手。
小叫花子向着四周张望一眼,才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包子呢?刚才还在这里的。”
少年瘪瘪嘴,同叫花子一起,将目光投向了一旁心满意足的泡泡身。
诺雅还正在为了两人打架的原因啼笑皆非,见他们齐齐将眼光从泡泡身转移到了自己这里,才猛然醒悟过来什么意思。
感情泡泡适才借着两人打得难分难舍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将掉落在地的肉包子吞进了肚子里。
“廉者不饮盗泉之水”啊!这点出息,真是丢尽了将军府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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