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事,净鬳教教主张姓妖人开始兴风作浪,当夜在府衙当中布下邪法,整日招使鬼祟出没,借此蛊惑崇安教民,说崇安县系刑狱不正,才会有冤魂不宁,唯有随着净鬳教烧香礼忏,才能得主持正道的正知真法,自此民间有讼悉数听净鬳妖言,官府权柄权柄旁落。”
恒旻大和尚连连叹息,说得是情真意切,所言线索也与洪文定昨夜见闻颇为契合,譬如庭前无头男尸、楼中无名棺椁,便与和尚口中的冤狱,显然有着十分微妙的联系。
“恒旻师父,此案究竟有何玄机,能闹得如此沸扬?”
“哎,都是百年之前的事情,当初牵连之人也已经是尘归尘土归土了,哪里还打听的清楚?说到底不过是净鬳教兴风作浪。管知县如今想要追根溯源,从根上消弭悬案,重振风气,却少不了将此事重提一番。”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洪文定顿时明白了知县在其中的地位,面前的和尚只能闪烁其词,于是便将这些事情记在心里,也不再多说追问,两人又聊了一些不相干的话题,洪文定便借口伤势未愈气血虚弱,主动回到瑞岩禅寺的禅房客舍休息了。
在溪涧旁徘徊的小石头三人,见洪文定与和尚已经转头回到禅寺,思索片刻也离开原地,走了一个相反的方向,等快到山门外时,果然在一片寂静树林中见到原地等候的洪文定。
“师弟,你还活着。”
“洪少侠,许久不见……一切可好?”
“洪师弟,你是怎么跑来哩?”
三个人三种态度,洪文定微微一笑,抬头说道:“此事说来话长,刚才瑞岩寺的方丈在边上,有些事情不方便商讨,我便索性先用言语支走他了。”
田青文连忙担心地说道:“这和尚可是坏人?咱们在这儿说话不怕他瞧见吗?”
洪文定自信一笑:“放心吧,寺中腿脚利索的和尚前天就被我打趴下了。其实早在崇安县城,我们恐怕就已被人监视,这座寺中诚然有和尚盯着我,却未必会出什么危险。”
小石头出声问道:“坏人在崇安城里吗?”
洪文定十分坦然地答道:“我也还没查清楚。”
随后,洪文定就将自己当夜是怎样故意被擒,又是怎样尾随来到瑞岩禅寺附近的事情说了一遍,当时他就觉得崇安城中有人在窥探着自己,等昨夜再遇凶戾的夜和尚,就更加坚定了他的这个想法。
只是洪文定并未明说怀疑的是谁,就继续将夜探废旧府衙撞鬼的经过,统统说给了三人听,小小一座县城府衙能藏匿着这么多的鬼怪,听得小石头三人是连连咂舌。
说完洪文定这边,小石头也将他们如何找到净鬳教大师哥,又如何在鬼魋经奇历险的过程讲述一遍,双方互加印证,顿时又多了许多线索。
“当初麟皴怪物就在瑞岩寺外的密林中消失,若按你们所说,龙井之下存有暗河,那旱魃必然是盘踞在这附近。”
洪文定细细思索着,似乎在判断这里安全与否,“恒旻方丈对于旱魃的惊惧不似作伪,恐怕旱魃就是来对付他们的。趁着别人不知道咱们的关系,你们此时回到崇安县城会更加安全,这里由我继续打探就好。”
田青文内心对于洪文定的自行脱险,自然是深表遗憾,此时也只能略带担忧地说道:“少侠,我怀疑这旱魃是山间老魅作祟,纵使你功夫了得,一个人也要多加防范才是。”
田青文话里话外疯狂暗示,你自己一个人不安全,看我看我,我现在很闲很有空!
洪文定点了点头郑重说道:“我自然晓得。但我身上负有师门要事,恒旻方丈又素与崇安知县相善,此时免不得要借势而为。”
赵二官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哽着半天也没说出来,反而是小石头很认真地说道:“师弟,你是不是要我去做什么?”
洪文定与他默契微笑,点了点头。
在别人眼中,或许小石头只是一个六七岁大的懵懂孩童,可只有他们师门之中才明白,这个孩子的武功之高,心性之坚,已然是武夷派年轻弟子中的大杀器。
“正是,师兄。如今我对于净鬳教还一知半解,又不方便与他们有所交流,此事还需要你混进去打探一番,咱们互为表里,遇事才不会全军覆没。”
洪文定原本以为小石头被净鬳教掳走,还想通过管知县的关系找寻一二,但现在发现没有被掳走,他却更想要反其道而行之了。
田青文声如蚊蝇地反驳道:“少侠,小女子我就入了净鬳教呀,教中都是些邑民乡人,不像有什么问题的。”
洪文定闻言连忙说道:“好!那就有劳田姑娘引荐我师兄入教,双方是非曲直我不了解,但我相信以师兄的智慧,一定能明辨良莠。”
小石头挺胸叠肚地咧嘴笑着,连忙摆出一副开门大弟子的架势点头道:“师弟放心,他们骗不了我的。”
一番商议之后,洪文定不知为何又看向了田青文,目光中的笃定诚恳使她有些羞涩,连忙底下了头。
“少侠有何吩咐,青文绝不敢辞……”
“田姑娘,我近日心间隐隐总觉得不安,崇安此间风波迭起,不知何时再起变故,长此下去恐怕势单力孤……”
田青文满心期待,想着洪文定会说些让她留下来的话,可洪文定一开口,却是截然相反的请求。
“我这里有书信一封,有劳你在引荐师兄入教之后,尽快去往武夷山大王峰,请我派掌门恩师,「君子剑」江闻江大侠前来坐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