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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 第六章,愿岁月静好(第2 / 2页)

服侍主子亦是如此,身贱命薄,所做之事稍有不如意之处,则性命不保。

小心翼翼身处皇宫,如履薄冰数年,平日里做些洗衣之事,受辱挨打如家常便饭,甚至连贞洁都险些被夺去。

白雪红墙,琼瑶玉宇,巍峨森严的宫墙内,金碧辉煌的屋脊下,是暗无天日的生活。

她想死,想一了百了,可是不行。

在家中,还有年幼的弟弟和重病的母亲,需要一口热食,需要一包煎药。

世人慌忙,不过图碎银几两。

可偏偏是这几两碎银,可医人间疾苦。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以为是巡逻至此的宫中御统,或是某位显赫贵人,宫女连忙站起身,用袖子胡乱擦拭眼泪,生怕受到责罚。

宫女低着头,至于来自何人,她根本不敢抬头去看。

下一秒,宫女感觉手心沁凉。

还有一道颇为冷淡的声音,

“拿着玉牌,你便可以出宫了。每月到官府领十两银子,赡养尽孝,好好生活。”

宫女愣住了,摊开手掌,竟真是一枚凝脂玉牌。

可以出宫了?每月还可以领十两银子?

每月十两银子什么概念?

要知道,一户寻常人家,五口之家,一年的收成才堪堪十两。

这仿佛一场梦。

可手心传来的沁凉感是是那么的真实。

宫女鼓起勇气,抬起头,明显愣了片刻。

不正是先前服侍太子,其后又为自己求情的那个姐姐吗?

宫女瞬间潸然泪下,手心紧紧攥着那枚象征自由的玉牌,扑通一声就给轻雪跪下。

轻雪让开身,平淡道:“我只是寻常婢女,无权力准你出宫返乡。这一跪,就当是谢殿下了。”

宫女摇摇头,眼眶通红,轻声道:“姐姐,这一跪,是谢您救我。”

说罢,她面朝轻雪,伏跪叩首。

轻雪一动不动,脸色平静。

宫女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沾染的泥土,以示莫大尊重,朝太子东宫方向跪拜。

一拜三叩首,

三拜九叩首。

宫女并不知道,瑰流就站在宫门后,透过薄薄的纱纸,坦然接受这隆重的三叩九拜之礼。

那天午时,沉重巍峨的皇宫门缓缓开启,仅有一人走出,身穿粗织麻衣,步伐轻快。

曾有那么一天,亦是午时。

初进皇宫的女子,褪下破旧粗糙麻衣,满怀期待,第一次穿上了柔软艳丽的宫中绸缎。

宫中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丽,雕栏玉砌,金砖墁地,亭台楼阁,假山轩榭。春日花苑的黄蜂频扑,夏日池边的荷香阵阵,秋日晚亭的相思红叶,冬日湖心的白雪皑皑。

她很开心,在这里生活,再也不用担心尘土会脏脚,冬日长满冻疮还要捣衣,

可深苑待久了,便也逐渐乏味无聊。整日里除了面对猩红鲜艳的巍峨宫墙,便只能抬头仰望那一隅清澈湛蓝的天空。

一年又一年,春秋寒暑。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宫外的模样。

有一天夜里,她做了个梦。梦到旁晚夕阳下的水车,田垄里奔跑的稚童,悠扬婉转的声声牧笛。

她恍然惊醒,明白了一切。

想回去了。

可这是皇宫,走进朱红色的大门,换上宫女的服饰,命运便再也不由自己主宰。

多少宫女直至老死深宫,几十年也未能再看上一眼外面的世界。

于是每天夜深人静时候,她都会悄悄哭泣。尤其是月光如雪的夜晚,她整夜辗转难眠。

有一夜雨声淅沥,她忽然惊醒,隐约听见那曲《折杨柳》的乡谣,疯了一样跑出去,才发现这里是规矩森严的皇宫。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

想念至深,肝肠寸断。

但上天待她还是很好的。

她拿到一枚玉牌,可以出宫了。这是多少宫女梦寐以求,含恨而终的夙愿?

来时欣喜,满怀期待。

走时亦是欣喜,怀抱热望。

还正值妙龄,莺莺燕燕,身姿妙曼。还可以找一个如意郎君,生个可爱的小孩子。

然后日子温柔,岁月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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