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初。
天光微亮,整个屋宅都尚笼藏于暗色中,将四周的静谧无声衬得愈发孤寂,也将周宅内的人来人往衬得愈加纷繁。
廊下,一娇小身影匆匆行过,在一处屋外落了脚,轻敲几下屋门。
“进~”
屋里传出懒洋洋的一声应答,来人轻轻推门而入,屋子里未燃烛火,只从窗外透进些微光亮,能模糊地看见屋里的物件和人影。
“.连云郎君”
连云听见来人的声音,轻声一笑:“我就说啊,这整个宅里,只有久昔姑娘能将门敲得如此温柔。”
连云现下已能翻身了,平躺在床板上,脑袋枕着一只手臂,另一只手轻轻拍着肚子,看起来很是安逸的样子。
久昔从桌边搬起一凳子,抱至床头,放下后便乖乖地坐下,一言不发地盯着床上的人,时不时地眨眨眼。
连云微微抬眼,心中一时打鼓,一阵儿过去,终于忍不住地开口道:“诶,久昔姑娘,你有事儿就说,这样盯着,怪渗人的”
“.她很平静很平静.很平静地跟我讲了她的过去呵.故事”
日光晃眼,映出长廊下娇小的身影。
“.你是说.”
声音绵软无力,确实不太好。
他能看出江久昔靠近她时,她内心的波动,即使表面毫无波澜,但.一个看她同一副样子看了近十年的人,怎么会错?
“.我怕下雨,怕刮风,万一还打雷呢?我最怕打雷了你能,陪陪我吗?”久昔眼神委屈,微微嘟起嘴,又学着小米的样子,扒扒戗画的衣袖。
久昔眼前闪过一丝光亮,瞬时坐直,她想要了解戗画的过去,心中也当即明白,她想知道的原因,与戗画的过去有关。
久昔轻轻将门抵开,进了屋又忙将门抵回去,十分无情地将外面的冷风挡住。
“江相的意思.若是官家不接受,那就是糊涂了?”
久昔眯起眼,微微笑了笑:“连云郎君.同戗画认识很久了吗?”
“.”
入夜,江陵周宅。
霎时间,堂下一阵哼叹,大臣们.暗自点头的,皱眉瞪眼的.左顾右盼,互使眼色。
京都。
官家仰起头,望着天云,独自思虑。
“.她说她家中逢难她的父亲开始打她.”
听其娓娓道来,连云的眉头逐渐深锁,肚皮上的那只手不再拍打,微微握起,渐渐地.越来越紧,不再露出平日的嬉笑样。
“.戗画”
“休得断章取义,你等”
连云想了想,要是按认识戗画的时间来算,若他认第二怕是没人敢认第一了,但她是要问什么,需要找他呢?
“.戗画”
“.我要说的,是戗画的过去.”
“.官家只暂未接受,待官家想清楚后.”
“诶。”
“.你说,他们如此争议,都是为了什么.嗯?”官家放下被内官抬着的手臂,回头看其一眼,缓缓将手抄至背后。
“我定守口如瓶,郎君放心。”
“.诶.咳咳咳.”
久昔想起戗画第一次看到小米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眼神,但从后面的相处来看,她却是喜欢小米的。
久昔问地小心翼翼,她不确定连云知不知道原因,更不确定他会不会告诉自己。
久昔缓缓行至床边,将漆盘放至一边的矮凳,又将药碗端至戗画面前,却见她微微后仰,一双眼睛充满疑问地看着久昔。
“今夜,我能同你一起睡吗?”
江老直揭痛处,并非是他不知婉转,只是此事,已刻不容缓,现下这番情景尚有选择,若再拖延.
“.诶.江老啊江老何必如此执着”
“.但正是因为不了解,我才会问出那些话.”
今日,她于屋中静坐至午时,午后便带着豆芽一同出了门,去了药铺,大致地向大夫描述了戗画的症状,听大夫说是风寒,开了些药.虽不比诊脉准确,但总比没有好。
“我信你。”
徐内官微微倾身,不住地点着头,带着身子也一起点着,嘴上确实只言片语也未曾吐出。
“.当她醒来时,一个女人在端详她,在算她属于几等货色.”
他虽做不到让戗画改变,但他.仍是最了解她的人。
“.她说她曾很爱她的父母很爱很爱她想要为他们养老送终”
忽一人打破了此番祥和氛围。
官家定睛一看,又是江相自打这江阔回朝以来,就逮着一件事儿不放。
“.”
无论他怎么嬉皮,怎么无赖,怎么取闹戗画,从未变过。
皇宫内院中,官家身旁只留了徐内官跟随着,在院中来回踱步。
“.官家既然未接受南境的归附,那便已有取舍了呀”
“.官家官家保重身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