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雨是从月光下散来的,一丝一丝,晶莹着的都是月的清和冷,这感觉竟有些熟悉,让萧案生忘了周身寒意,甘之如饴。
翌日大早,一队人先赶进了云州城,出关之前,还要去榷场上买些过沙地须用的东西——西疆王庭藏于沙地之后的绿洲,过沙地是他们此行首要面对的难关。
一进城,大街上不再仅是赵人,而汇聚了各国各族的来与大赵做生意的人,商人和顾客都穿着各样的特色服饰,说各自的语言,买着自己国族所特有的物品,在边城里,这些都不受拘束、不受指摘。
望一眼前街,萧案生安排了人分别去买不同的物件,这时剩他一人,他只去买些烈酒,沙地的夜要有烈酒驱寒才好过。
过了几家卖服饰、物品的,还没见到酒肆,忽看前路道上围了一圈人,其间似有人扯着嗓门喊闹,远了听不清内容,只听得出是男人的声音。
萧案生漫不经心地从外围绕过,他不爱看热闹,更不爱管闲事。
人群中,喊闹的男人还是个西疆人,喊着一嘴西疆话,不停地朝四面八方的人说道,要别人帮他评理。
看热闹的大多是些妇人,都是在城里安居的人,平日与各族的人来往、打交道,也就听会、说会了一些外族话,此时妇人们互相议论。
“他先说那边那个是他夫人,现在又说这个是他夫人,定是个贩子呀!骗人来了……”
另一个妇人忙嘘一声:“小点声儿,这些个人,怕是有同伙,别让他们听见了。”
抱不平的妇人忙点头,又道:“就是造孽这两个姑娘,生得比花儿还漂亮,这一个还不会说话。”
妇人正说话间,人群之中,那个西疆汉子一下朝对面出了手,就听周围有小孩激奋大叫:“打架了!打架了!”
随着喊声,忽地,人群被那西疆汉子的一记飞身扑地给分散开,妇人们退出的一条通道正供其倒身。
那西疆汉子摔了个五体投地,以尘洁面,正趴在想要默默从人群中挤过的萧案生的脚边,抬头时,给了萧案生一副痛苦的正脸。
萧案生着一身玄袍,齐整如新,腰间一块长穗的蟠螭纹玉佩,形和势都较往日收敛,此刻却像被人观览一样处境尴尬。
他正想不着痕迹地离开,而因身量过高,一抬眼,便望见被人群围出的那一圈里站着两个姑娘。
两位姑娘的样貌都十分引人眼目,其中一个尤其魅人,而萧案生满眼惊异,只看着其中一身红衣,正负手睥睨的姑娘。
那西疆汉子从地上爬起,正要转身,萧案生一把将人扒开,那人瞬间便倒去另一边,又开砸出一条新道。
萧案生绕过叽叽喳喳的妇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戗画跟前,他活像见了鬼,却难掩欣喜:“你怎么在这儿?”
戗画仰头看他,又侧过身:“我想送她出关。”
她身后,柳琬换了一身西疆女子服饰,头发被绕烫成浪,身姿和容貌是她遮藏不了的艳美,异域之妆仍难掩她自身独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