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出宫之前,便跟武柔说了前因后果。
武柔肚子已经九个月了,身子多少有些不便,还要替他更衣。
李善连忙将衣服拉了过来,自己穿上,说:
“我出宫不到半日就回来,你就呆在昭庆殿里,哪儿也别去,知道么?”
武柔微微笑了笑,说:
“放心吧,吃一堑长一智,这么多人看着我,肯定没事的。”
李善听闻,一边给自己系腰带,一边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句:
“若是皇后叫你去,你也别去,有什么事情都推了,等我回来再说。”
武柔替他拉了拉后背的褶子,说:
“哎呀,啰嗦……陛下要是实在不放心,就别去了。反正那长孙无忌本就该死,直接赐死不就好了。”
李善身形停顿了一下,随即转过了身,认真地说:
“陷害他谋反,本来就让我心中难安,现在要取他性命,一定要有真凭实据。
要不然,我跟九泉之下的父皇母后,都没法儿交代。”
武柔垂眸,随手替他捋了捋袖子,说:
“我也就是随口一说,去吧。”
李善伸手拉过了她的双手,拉在了手里,说:
“等这件事情完了,就着手废后的事情,等你生产完了,正好能举行立后大典。”
他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双眸闪动,甚是温柔:
“到时候,你就是我真正的妻,后宫再无烦心事,前朝大权在握,咱们夫妻同心,真正的做些好事,让大唐变得更好一些。”
武柔看着她,心里头极为满足高兴,点头“嗯”了一声。
……
……
李善身穿便装,带着燕未几位亲信的侍卫,到了李义府的府中。
将那奏报上提到的证人,都亲自见了一遍,将有些地方有可能有漏洞的,也都问到了。
最后证明,李义府应当没有诬陷长孙无忌的可能,他心中便又寒凉了几分。
正在沉默时,李义府从外头走了过来,躬身行礼道:
“陛下,还有一位证人,此人在监牢中,恰巧听到了大理寺的衙役讨论长孙无忌的事情,以作佐证。”
李善微微吐了一口郁气,将证词本子扔到了一旁,双手放在了案几上,说:
“让他进来。”
“是。”李义府应了声,转身走了回去,即便是隔着屏风,也能看见李义府专门为来人挑开了门帘子,甚是珍重恭敬。
李善觉得有些怪异,心中存着疑惑,拾起了旁边的折扇缓缓的扇着风。
然后就看见一名妇人,随着李义府袅袅娜娜地从外头走了进来,站定了之后,先是偷偷抬眸瞧了李善一眼。
她抬眼间,便看见他乌发浓密,未戴幞头帽子,发带扎着的沉重发髻在头顶露了一半儿,显得很是温柔。
眉毛也漆黑如墨,一双眼睛清亮如水,沉静中透着疏离,因为这并不刻意的疏离,又显出了威严和不可侵犯的贵气。
她心头狂跳了两下,连忙低下了头,在心中想:她可想象不出这是个皇帝,倒像是下凡的仙人。
“奴婢见过公子。”她婉转出声,带着天然的媚意。
李善也看着她,手中的折扇顿了一瞬,然后就看向了旁边的李义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