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李义府呢,俯首低眉垂着手,偷偷瞧了皇帝一眼,两个人的目光刚刚碰上,他就谄媚的笑了一下。
李善将目光转了过来,端详着眼前的女子。
三十岁左右的妇人,皮肤未施铅华,但是白如凝脂,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而且,这女子天然带着媚态,一颦一笑,就跟搔住了男人心中的那份痒似的,极为勾人。
不知为何,他就突然想起了武柔来。
他的武柔有时候也会故作媚意,勾引他,十分的让人难以抗拒。
不过,她的媚里还带着聪慧和狡黠,很是可爱。
这位纯天然的,多少显得有些艳俗了。
站在李善身旁的燕未转了眼睛,正好瞧见李善走了神儿,便轻轻咳嗽了一声。
李善轻轻摇着扇子,不好意思地垂眸,挪了一下眼前的证词本子,说:
“说罢,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孙氏抬眸,看见年轻的皇帝显出了不自在来,欣喜若狂,脸上的笑容便越发深了几许,将李义府先前教她的话说了:
“奴婢因为冤枉,困在牢中,正好听到了衙役说话。说长孙无忌每日在牢里喃喃自语,痛骂濮王殿下,说是他诬陷了他长孙一族,害得他们被抄家覆没,所以一定要让他死。”
李善听闻,手中的扇子又停顿了一下,然后便摇着扇子,看着孙氏沉思着,不说话了。
长孙无忌可不是这么多嘴的人,他要是想杀人,怎么可能喃喃自语地到处乱说。
他相信,即便是在现在,他也依旧心怀希望,希望他心软重新重用他。
他是长孙无忌,是他的舅舅,即便是临别的那一次见面,他也没有说真话。
刚刚见这女子美貌,媚态横生,又被李义府给迎了进来,他还以为自己多心了。
此时他又看了李义府一眼,见李义府低着头,脸上明显带着些……得偿所愿的笑。
他便确定,这个李义府,是趁着查案的机缘,来给他送美人讨好来了。
李善摇着扇子白了他一眼,对着孙氏说:
“知道了,退下吧。”
李义府听闻,似乎有些惊讶,打量了两人起来。
只见孙氏缓缓地起身,动作极慢,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可是皇帝再也没有看她一眼,最后她失望地绕过了屏风,出了房门。
李义府迟疑了一瞬,上前一步,拱手请示道:
“陛下……为何不多问两句。”
李善缓缓将手中的折扇合上,本来沉了脸色,想训斥他两句,但是……
刚刚李义府并没有言明,这女子是要送给他的呀,他斥责他什么?
要是斥责出来,岂不是说明,是他先动了心思,有了别的想法?
那他皇帝的面子往哪儿搁。
李善嘴唇动了动,垂眸将自己的不悦吞了回去,温声说道:
“爱卿查案辛苦了。之后的事情,朕自会派其他人处理,你就不用管了。”
李义府连忙躬身抬手,说道:
“为陛下效劳,万死不辞,何况这一点点儿辛苦,臣不敢当。”
李善抓着扇柄,语调沉了几分,说:
“爱卿每次的恭维之语,都特别的洪亮,掷地有声。朕说过,你在做事上用着心就行了,再动心思拍马屁,小心撸了你的官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