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怜能接受吗?
“怕你讨厌我。”
顾念远咬字慢且清晰,每个字的尾音都带着点颤,“我的确瞒了你很多事,擅自做了一些会让你讨厌的举动。”
他的胃依旧像要被灼穿一般,火辣辣地疼。
明明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没有这么严重。
应怜带着点无语地看向他。
顾念远的确讨厌。
这种乌龙太丢脸了,有损他一世英名。
但他对顾念远的讨厌绝非那种很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看到就犯恶心的讨厌,该说开的早就说开了,而且那是顾念远在他们热恋期姑且能算是热恋期做的事,和分手之后,和现在没有任何关系。
非要说的话,这种讨厌,是来自四年之前的残留,是那种恋爱中的人会感觉到的,带着可爱的讨厌。
于是又回到了原本的那个问题。
顾念远的的确确喜欢他,可能比过去更甚。
应怜也还喜欢顾念远。
他做不到自欺欺人。
可现在他们还会像,还能像之前那样吗?
应怜不太敢向内心深处继续探寻这个答案。
现在也不适合探求答案。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微微震动,应该是骑手到了。
应怜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站起来,不欲再继续谈论有关讨厌的话题。
“药到了。”
他说,“我去拿。”
现在是上班时间,电梯不用等太久,电梯间里也没有其他人。
应怜稍稍冷静了一下,边想着为什么以前自己没发现顾念远这么猪这么煞笔,边向在大厅等候的骑手道谢,礼貌接过了手提袋。
上楼的时候撞见了同事,同事看到塑料袋上印着的药店名字,礼节性关怀了几句。
他没有说这是顾念远的药,用预防换季感冒当借口,没忘记嘱咐同事也注意保暖。
“这天气确实容易感冒。”
同事恍然大悟,“不知道喝那种有维生素c成分的果汁能不能预防。”
对方下电梯前,应怜真诚地推荐了维生素泡腾片。
回到办公室,顾念远杯子里的温水已经凉了。
应怜重新倒了水,照着说明书把药拆好,连同杯子一起递给顾念远,“给。”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顾念远接药的时候,居然显出几分乖巧。
“你下午要不要回去休息一下?”他问顾念远。
顾念远是老板,理论上来说请不请假无所谓。
“我……”
顾念远刚想说不用,胃部就剧烈地抽搐起来,脸色比之前更白,“稍等。”
应该是没吃早饭导致的。
他还算冷静的分析,把混着药物的酸水全吐出来,漱了口,刚打开洗手间的门,便看见应怜抱着手臂站在外面,嘴边岑着冷笑。
应怜本来也没多生气。
结果看见顾念远吃完药,脸上变色,明显一副胃疼得更厉害的样子,拳头瞬间就硬了。
他倒是没有犯过胃炎,但看别人犯过,吃什么吐什么,意识到某个事实之后还特地抽空特地查过有关知识。
“你准备和叔叔一样死在办公室里吗。”他冷冷问道。
话说出口,应怜才发现自己过于伤人。
“……”
他张了下嘴,尴尬到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也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弥补,只好硬邦邦道:“……我先陪你去输液,然后去吃点粥之类的东西。”
“可以吗?”
答案当然是可以。
顾念远不会拒绝应怜,特别是在应怜明显很生气的情况下。
这不是顾念远第一次在办公室胃疼,在国外的时候,有几次情况比现在严重得多,他从未真正放在心上。
丹尼尔之所以说他是冷酷无情的工作机器,也有这部分的原因。
他曾经建议顾念远去看过心理医生。
顾念远当时只是按了按眉心,平静地拒绝了他。
他的问题只有自己能解决。
那场谈话以丹尼尔无可奈何,高举白旗结束。
“好吧好吧那你会在报废之前及时拨打维修电话吧?”顾念远记得丹尼尔当时这样问过自己。
他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顾念远从未有过诸如轻生之类的念头,活着才是一切。
他不会让自己死掉。
只是清醒、清楚、无比冷漠地对自身的状况选择旁观,将疼痛也当做一种清醒罢了。
唯独这次不一样。
他不想把狼狈的那面给应怜看,偏偏应怜看见了。
应怜是发自内心,紧张,并且关心他的。
这一结论,使得顾念远认知中包括疼痛在内其他任何的一切,都变得无所谓起来。
所以,应怜把药递过来的时候,他没有开口。
他知道自己在没有进食,胃部空空如也的情况下不适合吃药。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顾念远甘之如饴,不想去管任何后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