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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宠爱(第2 / 2页)

“宴朝欢,你好大的胆子!”

沈执清撑着手臂准备起身,却是一抬头,就对上了那张近在咫尺的容颜。

烛光被拢于身后,暗色的阴影之中,嵇宴的身子半撑在他身侧,落于身后的发垂落于身前。那双眸子深远,似有一股子凛然之色一闪而逝,不容人拒绝。

鼻息之中拂过冷香,如那日大寒的冷霜。

沈执清的呼吸一窒。

这一刻,他几乎是要以为,是嵇宴回来了。

沈执清怔愣的一瞬,嵇宴的眸子倏然垂落。

他将手上的毛巾搭在了对方的额上,跪在榻前冲着人一拜,“奴僭越了。”

沈执清冷哼了一声,“你知不知道上一个胆敢在本相面前自作主张的人,已经被杖打赶出了相府。”

“宴朝欢,你想学他吗?”

落在耳畔的声色沉冷,嵇宴回答出声,“奴只是情急心切,相爷若想罚,奴毫无怨言。”

先礼后兵,他若是将人罚了倒是显得他小肚鸡肠。

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眼。

“今日之事,本相先给你记着,下次若要再犯,休怪本相不留情面。”

嵇宴眸底敛下一层暗色,冲着人躬身,“谢相爷。”他起身,再次道:“我去请大夫。”

沈执清没阻拦。

等到人掀开帘子出去,他方才将毛巾拿下慢慢的坐起身。

宴朝欢。

沈执清将这个名字放在口中咀嚼,将视线跃过销金帐帘落在了那人的背影上。

那人腰身窄薄,步履沉稳,不像是乐师,倒有几分上位者惯有的仪态尊荣。

这看上去颇为熟悉的背影,让沈执清眸色渐渐眯了来。

*

沈执清好不容易养出的一点精神头,在刚刚的折腾中全都耗尽了。

等大夫给他诊了脉,开了药,沈执清的眼皮子已经有些打架了。

他躺在榻上,视线自打刚刚就一直没从嵇宴的身上移开。

那人垂眸站在帘外,看上去与旁人谦卑恭顺的模样没有什么不同。

沈执清闭上眼睛,将手臂搭在额头上,笑了一声。

不是嵇宴。

他莫不是病糊涂了,人死不能复生,又怎么可能是他。

就算是他,堂堂摄政王在他一个病秧子面前伏低做小,是吃饱了撑着,闲得慌吗?

可一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

不是真心,那便是别有所图。

沈执清觉得不是前者,那就是后者了。

虽说这人不是后党一派,但做这一切,只怕是攻心为重。

沈执清想到此慢慢睁开眼,“宴朝欢,你上前来。”

这次沈执清吐出的声音,已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管这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玉林宴上不能乱。

烛光在帐帘上跳跃,将慢慢走进的人影拉长。

沈执清等着人走进,倚靠在床头上垂眸出声,“宴朝欢,过几日君后在宫中设玉林宴,你随本相前去。”

嵇宴:“为什么是我?”

哪有这么多问什么,沈执清蹙了眉头。

想着玉林宴上的一环在他身上,沈执清心下思索了一番,耐着性子换了个让人比较容易接受的意思,同人道:“自打你入了府,本相就最宠你,像玉林宴这种宴席,你怕是在双喜楼这么多年也没有见到过,本相……”

嵇宴皱紧了眉头,到底还是没忍不住出声打断,“相爷最近最宠的难道不是柳直吗?”

沈执清:“…………”

柳直招他惹他了?

沈执清轻咳了一声。

不过也是,虽然他最近是不怎么宠对方吧,但他对他总是也不算太差才对。

嵇宴像是猜出了沈执清的心思似的,提醒出声,“相爷昨天才将奴从屋子里赶出去。”

沈执清:“………………”

那他手腕现在还红着,他不该将他赶出去吗!!

就离谱。

嵇宴不等沈执清出声,就再次道:“奴左右不过是一届乐师,这玉林宴是何等场合,您带我去,恐会给您丢脸,我不去。”

沈执清这下彻底皱紧了眉头,低呵出声,“宴朝欢。”

嵇宴垂首立于塌前,没说话,那模样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他冤死了。

沈执清这样想着。

屋内的烛光跳跃,落在两个人身前。

药劲上来,沈执清困顿的有些撑不住了。

趁着此番,他尚还精神,沈执清同人再次开口,“此番玉林宴,邀你前去的不是本相,而是君后,所以,就算你不愿,届时本相依旧会带你去。”

嵇宴将眸子落在他身上,“因为我长得像已故去的摄政王?”

沈执清:“聪明。”

倒是一句话就说出了关键。

沈执清原本不想同人讲这么多,他就怕对方知道了缘由后,会多想。

届时玉林宴上惹出乱子,会打乱他的计划。

可现如今看,此人看上去倒也不愿做这个被人摆布的傀儡。

他倒是可以同人谈上一谈。

沈执清刚要出声,却听得嵇宴突然道:“我若去,相爷会护我吗?”

“会。”沈执清声音一顿,再次道:“不管此番君后到底是何目的,你跟了我,就代表着我相府的颜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不用我教,你也应该都懂。”

“你不用怕,本相既要你去,便护的了你。”

曾经,世人皆畏惧他,只有旁人寻求他庇护的份,还从未有人说过护他。

他与沈执清敌对多年,这话从沈执清口中吐出,不管真假,反倒是让人有些期待。

拢在袖中的手指微曲,嵇宴眸色闪动,半晌,回答出声,“好,我去。”

沈执清轻嗯了一声,“宴朝欢,事急从权,随机应变。到时会上,有些话你若不想说,都可交由本相来答。”

嵇宴:“好。”

沈执清心里长舒了一口气。

心里这块大石总算落下,精神头就落了,他打了个哈欠,拢着被子躺下。

迷迷糊糊之间,他脑海中似是又想起了今日早朝上他对雍玦说的话。

他说他不是不喜欢,而是此人性子野,要放在身边慢慢调教。

刚刚宴朝欢又对他说了什么来着?

哦对了,他说他沈执清不宠他。

“宴朝欢,今晚……你留下。”沈执清拢着被子,于睡梦中翻了个身咕哝出声,“我娶了你做妾……你我的洞房烛……我们是不是要补一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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