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钓鱼(二合一)
“本相还以为北穆王会不见我。”沈执清迈步跨进议事厅之时,就看见北穆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而他身侧站着的就是现如今西河玉京的世子爷嵇梧。
与昨日见到时候的不同,今日嵇梧穿了一件蓝白绣着金纹的宽袍,金冠束发,显得十分正式。
北穆王嵇幽在听见沈执清的声音拂袖转过身来,视线里就看见大开的厅门外走进来四个人,为首的那人便是南梁丞相沈执清,身侧跟着的就是他那个十分不孝的儿子,后面就是九卿之首周景以及侍卫扶风。
嵇幽冷哼了一声,“相爷敢来,本王又有什么不敢见的?”
嵇幽的话让整个议事厅瞬间剑拔弩张,饶是站在一旁的嵇梧都感受到了他父亲十分不悦的态度。
昨夜不是说的好好的吗?
嵇梧走到一旁提醒出声,“父王……”
昨天的事周景已经有所耳闻,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还是他们相爷亲手宰了对方的儿子,来时的路上,周景已经幻想了无数次开场,还想着到时候实在不行自己当个和事佬,可真正到了跟前,这气氛压抑的,让他额头上冒了一层冷汗。
周景抬头朝着沈执清看了一眼,他听说两人昨天见面,相爷都挂彩了……
相爷的那张嘴气死人就算了,北穆王急眼了,也会碍于身份不会怎么样,这宴朝欢怎么敢?
嵇幽差点一口老血吐嵇宴一脸:“……………………”
沈执清朝着身后的椅子上一靠,眼睛看向北穆王,“既然如此,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那就开始吧。”
周景:“不会后悔不会后悔。”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这个儿子竟然这么会找理由的!
不知道个屁!
周景快步走到沈执清身边坐下,扒着一旁的桌子凑到沈执清身前,小声低语,“相爷早就知道了?!”
周景:“??????”
摄政王……
*
嵇梧:“所以依照相爷的意思,当初在凤栖宫之中见到的那人是燕国国师方瑜雪?”
沈执清就近坐到了嵇宴的身边,“本相也没意见,就是不知道北穆王……”
沈执清:“既然如此,那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之后周大人若是后悔了……”
一家人?!
周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听了,还是沈执清说岔了,他悄悄觑了北穆王一眼,就看见对方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北穆王捏着手里的白玉菩提串珠问出声,“丞相的意思是,燕国要反。”
嵇幽将手背在身后,面上不情不愿的轻咳了一声,“之前的事情本王昨夜已经听梧儿说了,以后……以后相爷就把这里当家吧。”
“说的也是。”沈执清拢着手里的暖炉走上前,“不过,这一家人呐还是和和气气的比较好。”
周景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议事厅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消散,只剩下站在原地的周景有些愣神,“所以……宴公子真的是……”
大约是皇室一族子嗣单薄,西河玉京之中也不过只有两个公子。他的大儿子从小体弱多病为人谦和,二儿子沉默寡言整个人像是一块捂不热的冰,那时候就一直想要一个像沈执清那般过的潇洒肆意的儿子,谁知道后来造化弄人。
沈执清想到北穆王与燕国之间的渊源,既然他这么说了,看来他们之前猜测的不假。
就在周景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也劝一劝,哪知却是听见沈执清轻笑了一声。
这祖宗这张嘴怎么就不知道收着点……这不是挑衅吗?
立在不远处的嵇幽果然甩袖怒斥出声,“本王这里可容不下相爷这尊大佛。”
完了完了。
想到之前他对人吆五喝六还……
嵇宴摩挲着手里的杯子挑眉,“实话实说罢了。”
嵇梧长舒了一口气。
以前不知道便罢了,现在知道了真相,堂堂西河玉京的公子,再入赘相府说出去像什么话!那就是再打他们西河玉京再打他的脸!
嵇幽有些头疼的朝着沈执清看了一眼。
白玉菩提串珠被扶风向上递给了北穆王,北穆王拿着仔细端详了一番,“却是燕国之物无疑。”
罢了,爱怎么怎么样吧。
“多谢王爷。”沈执清微微颔首,“回头执清会将此事告知家中父母,定带厚礼前来……”
沈执清低头看着杯中的茶,淡淡的出声,“周大人可以当什么都没听到。”
“本王还要脸!”嵇幽低呵了一声。
“免了。”嵇幽转身坐到了高坐之上,冷哼了一声,“本王可不想见你那个榆木脑袋的爹。”
周景:“当初若不是相爷保我,恐怕周景早已经不是现如今这个地位了,所以相爷您要做什么,臣一定第一时间支持。”
“也没算很早。”沈执清撇了周景一眼,“周大人有别的打算吗?”
嵇梧伸手一把将气的有些头晕的嵇幽扶住,“二弟,你就少说两句吧。”
“那就辟出地方容,我看这王府就挺大的,实在不行就拆了。”嵇宴挑了离的最近的椅子漫不经心的坐下,“要是实在不行啊,那我就只能勉为其难的赖在相爷的相府了。”
见过败家的没见过赶着给人做上门女婿的!
沈执清:“方瑜雪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这个棋已经早在数十年前就布下了,而这局棋最终的目的一定会与燕国有关,亦或者与他本人有关。”
不过值得让人庆幸的是,他的那个儿子跟着沈执清总算是活出了个人样。
沈执清将与嵇宴在梦境里看到的事情冲着众人讲了一遍,议事大厅之内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沈执清从怀里拿出一个白玉菩提手串递给了立在一旁的扶风,“那个人带着这串白玉菩提,后来我与嵇宴在行宫之中找到了这东西,应是方瑜雪留给雍玦之物。”
周景:“不不不不……我哪敢。”
北穆王消化了半晌,冲着人出声道:“所以,燕国国师方瑜雪在借刀杀人。”
沈执清:“可以这么说。”
“孤倒是想到一个事情。”嵇宴支着头双目微垂,“若当年他救了雍玦,那当日行宫之中方瑜雪为何并未出现?另外,若按照推论雍玦便是燕国留下的遗孤,现如今雍玦与死无异,他到底再图什么?”
坐在一旁的周景突然出声,“我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就是不知道对不对……”
沈执清:“说。”
周景:“会不会跟你们梦境有关?”
“梦境?”沈执清稍微一想便知道周景要说什么了。
方瑜雪布了这么大一个局,从宴霖再到雍玦与嵇君策,在到他们,每个人像是棋子,但这其中却串着一条线,而这个条线的因便是二十年前燕国被灭的那天,难道……
沈执清皱紧了眉头,“燕国的遗孤不是雍玦是方瑜雪!”
坐在对面的嵇梧有些不解,“可据我所知,燕国国师早在二十年前便已存在,而那个时候,燕国太子不过几岁年纪。”
嵇宴:“敢问,我们有谁亲眼见过那燕国的国师?”
坐在上首的嵇幽思索了片刻,“国师方瑜雪是燕国灭国前的三年前出现在燕国的,见过他的人只有燕国的皇室,可皇室现如今早被屠戮,的确无人知他长成什么样。”
嵇梧转过身,“父王你之前去燕宫也没有见过?”
“没有。”嵇幽声音一顿再次道:“听闻国师住在坤霞宫极少出来,本王也没见过。”
“那就是了。”
沈执清面上思索了片刻,“所以我们看见他的时候年纪会与我们一般大,所以方瑜雪才会布这样的局。”
嵇宴抬眸,“还有一个疑点。”
沈执清:“什么疑点?”
嵇宴:“雍玦与嵇君策的事情。”
整个梦境里,最先开始之地是燕国灭国当日,再之后的一个时间点便是雍玦在南梁皇宫遇见了备受欺凌的嵇君策,并引诱了对方坏事做尽。
若方瑜雪真的是燕太子,那么宴霖之后的事情应该都是方瑜雪安排的,那么雍玦又到底是谁教的?
沈执清深思了片刻,冷哼了一声,“既然我们想不出倒是不如问问明白人。”
嵇宴:“你是说?”
沈执清:“不错,他肯定都知道。”
周景凑了过来,“相爷你和宴……殿下又在打什么哑谜?”
沈执清笑了一声,将昨夜收到的信拿了出来,“本相接到京都密报,南梁帝嵇君策已离京,如果本相猜的不错的情况下,嵇君策应该来了西河玉京。”
周景面色当即一变,“西河玉京?难道陛下是不放心我们……”
沈执清嗤笑了一声,“他是来杀人的。”
周景吓得瘫倒在身后的椅子上,“杀……杀谁?”
沈执清将目光落在了嵇宴身上,“杀他。”
“啊?”周景瞪大眼睛,“为什么?”
嵇梧亦是皱紧了眉头站起身,“难不成陛下已经知道二弟就是摄政王的事情了?”
“嵇君策可是来报仇的。”沈执清将手拖着下巴偏头看向坐在一旁事不关己高高挂的嵇宴,“谁让咱们摄政王将人折磨成了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不是啊,摄政王殿下。”
嵇宴摩挲着手中的茶杯,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你什么时候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