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羡带着笑气,一脸宠溺,勒紧她的腰,握住她的手——
“好,以后我让他们别告诉我。”
“你!”
被拆穿小伎俩的林了了,瞬间红了脸,推开她的手,抵着她的肩,嘟起嘴不满的嘀咕——
“算了,他们本来就是你的人,告诉你也应该,再说.我没想真的瞒你。”林了了撇了她一眼“林瑾姝怀孕了。”
刚还与她玩闹的陆羡,霎时僵住面容——
“她她没出阁吧?”
“嗯。”林了了展平的她领子“我要是猜的不错,应该是那个王三公子的。”
“你这妹妹,简直胆大包天,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林了了别开脸,沉默半晌后,再度转回视线——
“柳惠害死我娘,杀人偿命,如今这些年都是她偷来的,以她这种狠辣阴毒的性子,人证物证怕是早就被消灭的一干二净,况且就算有,我那个不明是非,宠妾灭妻的爹也会袒护她,将此事掩盖下去,若是我手上没有厉害的筹码,想提我娘亲鸣冤.怕是下辈子都没份儿。”
“所以,你想利用林瑾姝?”
“嗯。”林了了语气平平,那模样仿佛在说今日晌午吃的米还是面
“我抓了胡郎中的妻儿要挟他瞒下林瑾姝有孕的事情,开了保胎药让她平稳度过前三个月。”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觉得.我心思不纯良?”
陆羡笑笑,伸手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下——
“杀母之仇不共戴天,若是你无动于衷得过且过,那才是真的可怕,更何况你那个妹妹一心想嫁给王三,你也算顺水推舟,倒是帮了她。”
陆羡垂眼睨她,话锋一转——
“后日,我就不去文善堂接你了。”
“为什么?”
“天家给侯府下了帖子,后日要去翎泉宫。”
“翎泉宫?那是什么地方?”
“陛下的行宫,夏日里避暑的地方。”
“好玩吗?”
陆羡环住她,小姑娘晶亮的水眸,盈盈照在她的心底,点点头——
“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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翎泉宫建在北山,此地借助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因山就水,浑然天成,大片大片葱郁的翠峰,相互结伴连绵不断,一眼望不到头。
炎酷的暑热,似乎在此处被屏蔽,甫一入林,便是清新怡人,清爽自若。
皇恩难测,与其说是恩,不如说是大战前夕的安抚,沈宜说的不错,如今朝野文官武将早已失衡,人才虽多,但多是纸上谈兵。
陆羡没坐马车,她骑着枣红马,行在大道前,脸上神色无异,心中却五味杂陈,天家宠爱又如何,照样信不过。
入主庭院,赵兴与陆征相谈甚多,说来说去无非都是南国人如何霸道,如何不讲理,如何得寸进尺妄图夺我大荣江山。
陆征被架在一个高位,除了往上还是往上,他是临危受命,不论赵兴说什么,只能答应。
第一日,大家饮了许多酒,尤其是赵兴,傍晚未到,便让众人散了。
陆羡住在西面的跨院,正欲阖门,急促的脚步声遍寻而至——是太子赵康。
“见过太子殿下。”
“咱们私底下就不必拘礼了。”
“不知太子找我有何事?”
“翎泉宫的后山是一方好去处,我想明日不如咱们去山上骑马,说不定能射猎些好物。”
“好。”
赵康又说了几句,见她话少得可怜,自觉无趣后便离开。
时下,陆羡的眉头皱的比之前还要深。
“主子,您要是不想去,明日就说身子不适。”青时道。
“那如何行。”青钰摇摇头“太子亲自前来邀约,若是推托,只怕要落人口舌。”
陆羡揉了揉前额——
“不就是骑马射猎嘛,去就是了,有什么三思呢,赵康那人无论才智还是心机,都不算聪明,放心吧。”
翌日一早,陆羡便随赵康去了后山,同行的还有许多侍卫。
赵康本想在陆羡面前露一手,可他的马术实在差劲儿,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竟叫马儿受惊,瞬间扬蹄嘶鸣,若不是陆羡身手敏捷躲得够快,只怕五脏六腑都要被踩烂。
射猎是射不成了,赵康连忙去看陆羡——
“你没事吧?”
陆羡抗拒赵康的好意,赶忙避开。
待两人从后山回去,等着他们的是赵兴青筋暴怒的脸,陆羡受伤的事情已经传了过来——
“父皇.我——”
赵康刚想解释,却被赵兴一巴掌重重扇在脸上,在场的人全都震惊了,那神情仿佛天塌下般。
“你个混账东西!不掂量掂量自己的骑术就敢去射猎!还误伤了她人!”
“父皇!”
“你给朕滚!”
天子盛怒,脚下的地都要颤三颤,赵康失了太子应有的颜面,狼狈逃窜。
陆羡怕是众人里最清醒的人了,她的目光垂落,落在赵兴赤色的衣摆上,这红深深地刺痛了她的眼。
赵兴不是个喜形于色的君王,而今日如此反常,定是戳中了他尘封心底的一段记忆——
流云宫中,那个死于马蹄践踏之下的大皇子。
身为太子,受此大辱。
赵康谁劝都不听,独自驾马便奔回皇宫。
皇后冯宛此时正在寝殿,此次陆征受命,其中虽有赵兴的意思,但也有一半她的功劳,赵兴虽不是昏君,但所有君王该有的通病——多疑,他也有。
陆征军功赫赫,宣平侯府加官进爵,在京都又是贵中之贵,坊间早有传言,大荣的江山有一半是陆家打下的,这般功高盖主的传言,无论是真是假,帝王都是不喜的,即便陆征是宠臣。
咚咚咚的脚步声,打破了冯宛的思绪,扭头望向声音传来的地方——
赵康步子摇晃,一边脱去斗篷,一边朝宫人怒喊——
“滚!都给我滚出去!”
宫人唯恐被责罚,纷纷退下。
“康儿——”
“母后!”
赵康两眼赤红,一路快马加鞭,吹乱前额发丝。
“你这是怎么了?”
冯宛蹙眉,被眼前的赵康吓了一跳,他的左脸透红高肿,五个手指印都看得清清楚楚——
“发生何事?!”
“是父皇”
赵康将在翎泉宫发生的事情,仔细讲给冯宛听——
“我身为太子,父皇却一点颜面都不留给我,待我将来继承大统,此事定然会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冯宛攥着拳,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你好端端的去找陆羡作甚?!我说过多少次,让你不要招惹陆羡,你当我的话全是耳旁风!”
“母后.”赵康不解“连您也怪我我是太子啊!陆羡是什么东西?一个奴才罢了!父皇如今为她,对我大打出手,我!我如何能忍!”
冯宛心疼的抚着赵康的脸颊,眉间涌出的愠怒清晰可见——
“你可知你父皇为何打你?”
“因为儿臣伤了陆羡。”
冯宛摇头——
“陆羡今日险被马踏是小事,但让你父皇想起死去的大皇子,这才犯了他的大忌。”
赵康在嘴里念了念,脸色变幻——
“那个被马蹄踩死的.”
冯宛叫人拿来药膏,替赵康上药,她的手力十分轻柔——
“母后,您说父皇这是为什么?难道我这个亲儿子在他心里,还不如一个大臣之女?”
“你父皇老糊涂了。”
安抚过赵康的情绪后,冯宛自己却失控了,在寝宫内又摔又砸,长方的实木桌案,都叫她砸出一道裂缝来——
“陆羡!又是陆羡!就算是为了安抚陆征出征,也不能如此羞辱我儿!!”
“娘娘息怒,气大伤身呐。”
老太监尖细的嗓音,从金柱后冒出,跪着向前行进。
“当年的事竟一个活口都没了?!”
“这”老太监在地上叩头“这事奴才当年也有疑惑,陛下与那采茶女暗通款曲,咱们知道的时候,那人已怀有身孕,当时派出去的人都是高手,还有那个两个稳婆,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就都死了,几日后,陛下抱着襁褓中的大皇子回来了,半月后宣平侯府喜得贵女的消息便传出,可陆夫人何时有的身孕呢?娘娘久居宫中未曾见得,旁的命妇却也没见过,娘娘,当年还有一事被遗漏,那那采茶女跟宣平侯陆征是旧相识,这这一切巧合莫过于太多,如今再看陛下对陆羡的宠爱,娘娘——奴才斗胆说一句,这似是.”
“混账!”
冯宛一脚踹在老太监的肩头,将人踢翻在地——
“此事现下都是猜想,你给我继续查下去!若是有第三人知晓,小心你的脑袋!!”
窗外的青石板处,一道黑影快步而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