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医院
晏清予随手按开灯，大步迈向张漠烟，咄咄逼人地靠近他，通红眼里浸出道道血丝：“你躲着我干什么？你是怕了吗？”
张漠烟厉声道：“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晏清予眼里的血丝更浓了，他双手按住张漠烟的肩膀，将张漠烟往墙上一推，欺身压了上去，“我被你逼疯了，你躲我什么，你想躲我，躲得了么！”
张漠烟挣脱出手臂，用力一推，把晏清予狠狠推开，“我根本没想躲你，算了，就算我躲你了，你傻么！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
晏清予退了几步，磕到茶几才站稳，但刚站稳，就又朝张漠烟走了过来，他挑挑眉，嘲讽地笑了，“我本来也没想着你现在就会答应我，你有必要以这种方式来告诉我么。”
“行，既然如此，我也觉得挑明了更好。”张漠烟双手插兜，看着晏清予，等着晏清予先说。
晏清予刚还无比强势，闻言面颊突然涌上一股绯红，他薄唇微张，顿了顿，抬眸直视着张漠烟，目光如炬：“我喜欢你。”
张漠烟移开眼神，他不想被晏清予的目光影响了思维，“我知道了。”
“你喜欢我吗？”晏清予睫毛狠狠一抖。
张漠烟顿了一下，他很吃惊自己居然会犹豫，明明这个问题中午在稻田旁就已经想清楚了。
张漠烟万没想到晏清予用过一次强了，还敢再用强，他插在兜里的双手甚至来不及伸出，就被晏清予轻轻碰到了唇角。
张漠烟一咬牙，扯着他的肩膀，将他朝旁边的柜体撞去。
“都好。”张漠烟说，但他不想和任何人谈恋爱，就算是皇帝表白也没辙，“可即使你很好，我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他只能又一脚离地，单腿蹦着往卫生间去。
一直到张漠烟准备再蹦出卫生间，但发现卫生间太小，晏清予大半个身子堵在门口，他出不去的时候，他没办法再一次偏头去看晏清予，“你还不走，难不成是要在我这里过夜？”
张漠烟先一步回神，用力推了晏清予一把，晏清予被推得趔趄两步，撞在了墙壁上。
张漠烟没有抬头，他忍痛把玻璃渣拔了出来，拔出的一刻，鲜血滴在了地板上，落下好几滴豆大的血痕。
晏清予上前一步，张漠烟立刻抬眼看他。
“滚蛋。”张漠烟突然觉得异常疲倦。
他心里好受一些，连带着说话都有底气了：“你还是要去医院，如果化脓感染，接下来怎么拍摄？你知道如果你多停拍一天，剧组会损失多少吗？”
张漠烟一怔，不等他明白晏清予这话的意思，晏清予就猛地压了上来。
张漠烟一把扒开拉他的手，没什么情绪地说：“不用，你走吧。”
“……”张漠烟下意识地朝脚下看去，碎掉的红酒瓶渣子正刺在他脚后跟，他白色的踝袜上有酒红的液体，脚后跟的位置慢慢染出一片血迹。
晏清予不知是哪来的力气，就任由张漠烟推他，撕扯他，撞他，怎么也不肯松手。
“你没事，我再走。”
晏清予拉过他的手臂，带着些小心翼翼说：“我扶你吧。”
晏清予被顶得半跪下去，双手却死死按着张漠烟的手臂没有松开。
晏清予听他这么说，心里却是一动，张漠烟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没有特别怪他？
晏清予面色瞬间煞白，他睫毛狠狠一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走了过去。他挺拔的身影在这一刻显得异常瘦削，垂下的影子就这么遮在张漠烟的上方。
张漠烟心里莫名一紧，面上仍波澜不惊，他看向晏清予，用平稳的语气道：“不喜欢。”
“看着我回答。”晏清予的声音居然有点发颤。
晏清予从来没听张漠烟用这种语气对他说过话，他挺不适应的，“你知道，我刚才要想做什么，你都受伤了，我不是没机会。”
脱的时候，他动作有点快，扯到了伤口，表情顿时变得不太好看。
晏清予拽住他的动作一顿，愣住了，“你……”
张漠烟冷淡道：“你要是做了什么，现在就不会完整无损地站在这儿了。”
晏清予眼中闪过一抹黯淡，转瞬即逝，他微微扬起下颌，语气中夹杂着相当复杂的情绪，“我哪里不够好？不够帅？还是不够有钱？还是我身材不好？”
晏清予却置若罔闻，眸底骤然变得猩红又晦暗，他攥紧拳头，强逼下眼眶的溼潤，极力稳着声道：“你的脚流血挺厉害，我带你上医院。”
柜子上的红酒瓶摇晃了两下，猛地跌落在地，叮铃哐啷地碎裂开来，地板上飞溅出一片酒红。
“损失多少是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张漠烟嘴上虽然这么说，还是掏出手机，“我叫助理跟我去。”
唇边温热的触感让张漠烟顿时火冒三丈，他一手捏住晏清予的下颌，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抬腿朝他膝盖顶去。
晏清予被他眼里的警告伤到，脚步顿住：“是我造成的，我只是想看看有多严重。”
“你受伤了。”晏清予仿佛被泼了一大盆冰水，一下子就冷静了，他垂眼看着张漠烟的脚跟，有块两个拇指盖大小的玻璃渣，露在张漠烟脚跟外面，刺进去的还不知有多少，血迹和酒液不分你我地晕染了白袜，还在朝两侧缓缓扩散……
“既然你这么说。”晏清予突然狠声道：“那就别怪我了。”
“你不看看现在几点了，这么晚了，你叫一个小姑娘陪你……况且，如果她来了，看我在这里，问你怎么伤的你怎么回？”
他不是第一次受伤，这点小伤不算什么，但讨厌的是伤口的位置，在脚底，没办法着地。
“我没事，你走吧。”张漠烟蹦到卫生间，拿下来喷头，打开洒对着脚底冲了起来，如果有玻璃渣，必须清洗干净，可是伤口的位置他看不清。
张漠烟没搭理他，低头看了看，感觉血还没有止住，他单腿蹦着蹦到椅子边，拉过椅子坐在上面，扯着袜边，脱掉了已经看不出是白色的袜。
“多谢你的好意，我自己会处理。”张漠烟收回视线，淡道。
晏清予就站在张漠烟旁边，看着张漠烟处理伤口，既不敢再多说话，也不敢上去扶他。
张漠烟只能草草冲洗一下，关掉喷头，又拿起墙上的毛巾，垫在脚下裹住脚背打了个结。
张漠烟也从未遇到过这么难缠的人，推搡中，他脚下突然一阵刺痛，右腿一僵。
晏清予噼里啪啦倒豆子似的找出这么一堆理由，最后问：“还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么？”
张漠烟看了他一眼，真是觉得挺荒谬，又确实没有更好办法：“你往旁边点，挡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