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的第一个周之后,京港的天在初雪过后愈发冷了起来,纪眠之穿着厚厚的服,裹着帽子和围巾,独自一人开车到悦庭。
明明只是半个月没回来,却恍若隔世,她把车钥匙放进口袋里,伸手摁了指纹拉开门。
整个房里到处都是冷的,下了一场雪之后,阳台的玫瑰好像更枯败了一点,旁边的石榴树也是。
纪眠之把包随手放在沙发上,径直上了二楼。空余的行李箱都在衣柜最上面的那一格里,她够不太到,搬过梳妆台前面的椅子,伸手拉了两个空的箱子出来。
两个大箱子并排着被打开,她拉开衣柜,把自己已经穿过的衣服往箱子里放。只是住进悦庭两个多月而已,东西零零散散的收拾出那么多,她低头看了眼不太好关住的行李箱,疲惫的吐了一口气,认命的蹲下`身子准备压一下。
箱子被她塞的太多了,压了这头那边又不严实,纪眠之破罐子破摔的把整个身体的重量往箱子上压,还泄气的想早知道当时听江凛的买拉链款。
行李箱在床边摆着,她关上一个之后,又如法炮制的压在另一个较大的上面,视线平齐床脚往下落,纪眠之突然看到床下有个盒子,黑漆漆的。
她一下松了力,伸手往里探,费力的把那个黑箱子拖出来,然后抽了几张纸把手和箱子表面的灰尘擦干净,然后打开。
里面放了几个四四方方的绒盒子,她皱了下眉,下意识的想不会是江凛的什么宝贝吧,藏在这么隐秘的一个地方。
手下动作顿了几秒,她有点不想看了,分手了看前男友的东西算什么道理,正要关上的时候,锦盒下面压着的东西露出一角,黄褐色的,像是信封一类的东西。
纪眠之把上面罗列的六个盒子挨个拿出来,底下的东西露了出来。
几封信,落款是她的名字,江凛的字迹。
她半信半疑的拆开,是空白的。
剩下几封也是。
她想不通。
于是把目光移到那六个盒子上,盒子被一一打开,六枚款式不同的戒指出现在她眼前,时间突然过的很慢,她艰难的咽了咽喉咙,随便拿起一个看,却是一不小心把底座也抽了出来,一张薄薄的纸片掉了出来。
依旧是江凛的字迹,有些潦草,上面是数字,731。
紧接着,纪眠之速度很快的把其他五个也拆了出来。
365,1096,1461,1826。
最后一张不单单是数字,还多了一行字,等到了。
空气突然变稀薄,像是整个人溺进海水里,一点点收紧咽喉,五脏六腑不断翻腾着,被不断压着,往更深处走。
纪眠之愣愣的盯着那几个数字,不吭声,然后手忙脚乱的把这些信和戒指重新放进盒子里,连行李箱都顾不得拿,脚步匆匆的往楼下走,穿外套,拿包,临出门的时候,她脚步顿了顿,鬼使神差的把那盆被冻死的玫瑰枝带走了。
指腹被掐出红印,车速极速翻转着,这会正好是中午休息的时间,路上人不多,连信号灯都给她让路,她一路畅通无阻的开到检察院,抱着盒子和盆往秦知珩办公室里跑。
“你怎么来了?”秦知珩看着门口发丝凌乱,抱着一个脏兮兮木盒子和一盆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纪眠之疑惑的问。
一路从停车场跑到三楼办公室,纪眠之口干舌燥的,咳了几下,白皙的脸涨的通红,她把东西放到秦知珩办公桌上,扶着腰平复了一下呼吸,然后把盒子打开,秦知珩看见六枚亮闪闪的钻戒也难得惊讶了一下,“你在哪看见的?”
这语气,纪眠之就知道自己没来错地方,她赶忙问,“江凛什么时候买的?”
秦知珩沉吟了一下,皱着眉回想,“一年一次吧,每次都是夏天。”
是了,纪眠之阖了阖眼,前所未有的疲惫感涌上心头,她猜的一点都没错。
压在戒指盒底部的数字,计算的是她离开的天数。
坚硬的心房突然陷落一角,然后产生数道裂痕,她垮下肩膀,难得的无措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又倔强的不让它流出来。
良久,她吸了吸鼻子,垂下眼睛,想起苗观乘的话,抬眼问秦知珩,目光却是落在他额角的小疤痕上,“阿珩,你会怪我吗?”
秦知珩一愣,随即了然她什么意思,摇了摇头,笑了笑,宽慰她,“你是妹妹,我能怪你什么?更何况,这也算是我的工作,于情于理,我都不亏。”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昭然也没怪过你,我们都没怪过你,说什么怪不怪的。”
纪眠之紧了紧牙关,头颅很低,声音很轻,“可是没有我,江凛就不会查,你也不会帮他,就不会受伤了。”
“阿宥。”秦知珩正了正神色,“我们不分你我的,这种话以后别再说了。”
“我们不会怪你,阿凛更不会。”
“倒是你,我们给了你交代,你是不是也该给江凛一个交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