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楚南瑾勤于政务, 常憩在书房,算作半个寝屋,屏风后摆了一张床榻, 时正冬季,榻上并未挂起幔帐,只要绕过屏风, 便能一览无余。
床榻是实木打造, 铺着玄青色苏织锦被, 床牙雕着镂空精美的繁复纹, 挡着面水墨画屏,蓬茸乌密的长发逶迤在山水长河中,宛若一条蛟龙。
薄纱绡衣半褪香肩,如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几缕青丝染着薄汗,黏糊糊地贴在锁骨上,美人头靠着画屏, 身体半倾,双手勾着眼前人的颈脖。
充满情//色意味的姿势,不禁让人浮想联翩。姜念兰闭着双眼,明显已入了香梦, 此情此景, 更像是太子将人抱到床上, 为了行“方便之事”,将人的手挂在脖子上, 半褪绡衣, 扶着香肩,欲行不轨……
江公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尘柄抵着额头,又偷偷瞧了一眼,确定了并非眼。
“殿下,您是公主的兄长,怎可动这样的歪心思啊!”他自责道,“是奴婢的错,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若是好奇敦伦之乐,奴婢给您寻几个宫女来开开荤便是,不对,您政务繁忙,哪里有空习得这档子事,奴婢先叫个女官来给您启蒙。”
苦口婆心地劝导,“回头是岸呐!”
“你想死吗?”
江公公腿一软,双膝倒在冰凉的地板上,懊悔地掌掴。
楚南瑾刚回到榻前,一双柔软的小手攀上他的肩臂。
楚南瑾将绡衣拉上肩颈,人放在软枕上躺下,不疾不徐地下了榻,拾起掉在地上的拂尘,端详几息,倏然,尘柄挑起江公公的下颔,逼其与他对视。
一觉醒来,却发现她已不在楚南瑾的书房,而是又回到了宽敞空寂的寝殿。
“今日擅闯之人,杖责二十,剜去双眼,逐出宫去,派人盯梢,若在宫外传出流言蜚语,不必留命。”
正脱得开心,冥冥之中,有双无形的手桎梏住她,她烦得很,就和那人打了起来,她体力不佳,累了倦了,见那人给她穿的似乎只是一层薄薄的纱衣,就干脆放弃了反抗,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又睡了过去。
她记得,昨晚她坐在楚南瑾身边,看着他批注公文,可一眨眼她就困了,寻了个香香软软的地方,梦里有她爱吃的美食,有她贪嘴的葡萄,她吃得开心,吃饱了,却觉得身上很热。
她迫不及待地盼着傍晚,好想像哥哥那样浑身香香的呢!
“奴婢多嘴,奴婢万死,求殿下恕罪……”
江公公退出两步,半途折返问道:“奴婢……需要受罚吗?”
江公公老腰一痛,“遵命……”
楚南瑾总是温润如玉的面庞上,覆上了一层阴霾,江公公万分惶恐道:“奴婢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到……”
姜念兰受的是内伤,承了芜阴血后,除了神智上的问题,身体虚弱些,看起来并无大碍。
宫婢推门而入,先例在前,止步屏风后,不再上前。
楚南瑾斜睨了他一眼,“你这双眼珠子,暂且留着,再要在孤跟前胡说八道,或是再瞟不该瞟的,就没有留的必要了。”
姜念兰一觉睡得很沉。
沈太医嘱咐过宫婢,最好每日让公主走上一会儿,活络体内气血。
“你看到了什么?”
睡觉如此不安生,该庆幸他是克己复礼之人,若换作旁人,早就将她生吞入腹。
他神色一暗。
她觉得身上有汗意,黏糊糊的,很不舒服,想起哥哥应下的,要服侍她沐浴,一双眼睛就弯了起来,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江公公在他身侧随侍多年,是个聪明人,楚南瑾丢了拂尘,背过身去。
“公主可要去外面走走?殿外雪意正融,奴婢给您拿副手套,正好可以去堆雪人呢。”
“我不去。”她要等着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