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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慌乱(第2 / 2页)

待小厮们走出雅间,白桃确认门外看不到里面,这才对周燕儿道:“你放心吧,他们不会进来看的。”

“多谢恩人。”

周燕儿一边说,犹豫片刻,就在桌边坐下,三两下就将自己身上的外袍除去,内里是一件抹肚,将手臂裸露出来。

去掉外衫之后裸露出来的部分布满上面狰狞的血痕,比先前从袖中露出来的那一截更加可怖!

“天哪!”秦月慧当即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这是人干的事吗……”

周燕儿低下头,飞快地穿上外衫,歉声道:“我没想吓到恩人……”

白桃定了定心神,认真道:“无妨,我手里这个药应该不错,止血止疼,还不留疤痕。”

太子沈宴清特地给她的药膏,怎么可能会差?

“我来给你上药。”

白桃等她准备好之后,旋开玉盒盖子,指尖蘸取一点药膏,擦在她手臂的伤处,问道:“疼吗?”

周燕儿眼里含泪,吸了吸鼻子:“不疼的。”

“不疼的,恩人。”她重复道。

白桃这才放心给她擦药。

冰凉的药膏在暗红的伤处上划开,她做得很仔细,不遗漏任何一处。

待擦完一只手臂,白桃望向她深入后背的伤痕,问道:“要不你把这件衣裳也脱去,我为你擦后背的伤痕。”

“不用了恩人……”周燕儿垂下头去,语带羞涩,“我自己擦就行。”

“你哪能看得见?”白桃道,“万一又伤到了。”

周燕儿这才转过身去,脱下内里的衣衫,露出遍布伤痕的后背。

白桃深吸了一口气,继续上药。没过多久,她便感觉有点疲累,眼皮开始打架。

周燕儿也留意到她的状态,问道:“恩人?”

“恩人,要不您先歇一歇,我自己上药。”

说着,她便不顾自己没穿衣服的身躯,要来给白桃腾位。白桃不好意思看她,低下头,自己找到一处扶手椅坐下。

“阿桃?”秦月慧突然开口。

她晃了晃脑袋,还是觉得眼皮几近要黏在一起,很不对劲。

“我也觉得有点困。”

白桃望向她,便见一旁的周燕儿已穿上衣裳,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神色冷漠。

“你……”

白桃想说话,却发现已经没力气喊叫了。

周燕儿走到坐在扶手椅上的少女身边,语气低而轻慢:“还以为要多来几次,没想到第二次见面就把事办成了。”

白桃瞳孔骤缩,意识到了不对,可是思绪混沌,她已经想不出是在哪里出现问题。

“公子。”

周燕儿突然站起身,朝帷幔之后的人一礼。

白桃眨了眨眼睛,意图让自己的视线更清楚一些。

很多客栈的雅间里都会挂着重重帷幔,以将丑陋的窗柩和隔断物遮挡住,更有一番雅趣。

是以,白桃在进来雅间的时候就没有想过帷幔之后可能藏着什么。

如今,帷幔打开,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从里面从容地走向周燕儿,后者则默默地垂下头,看起来乖顺不已。

“你的伤……?”

男人在对周燕儿表示关怀,然而白桃的心突然悬空,她听出来了,这声音是那位王家公子王桢明!

他不会是要寻仇吧!

白桃刚生出这个念头,就下意识想向秦月慧看去。然而她使尽力气,她的视线里依旧是一男一女。

她动不了,浑身无力!

“得公子挂念,燕儿做什么都值得。”

周燕儿语气又娇又弱,丝毫不像先前她求药铺救母的撕心裂肺,也不像她喊“恩人”时那番赤诚。

一个人竟然可以有多个面孔。

白桃意识逐渐涣散之际,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一场守株待兔。

“燕儿,这次多谢你。”王桢明叹气道,“不是我想对她做什么,是她想逼死我们王家,我也是无奈之举。”

周燕儿忙道:“我都理解。”

“外面有她们的人,公子要尽快动手。”

话音刚落,白桃就看见男人视线一转,朝她走来。

外面就是她们带来的小厮,他们怎么敢怎么明目张胆!

少女瘫在扶手椅上,呼吸急促,一双眼睛因为极力撑着而浮上一圈红。

王桢明微微眯眼,他先前见她,只觉得是个普普通通的美人。如今从她身上看见罕见的倔强和挣扎,他莫名有种兴奋的感觉。

男人一步上前,将她横抱起。水沉香的气息毫不留情地将她的意识包裹,白桃心头涌上一种恶感。

被讨厌的人这么亲近地抱住,她只想吐。

周燕儿为王桢明拉起帘子,恭敬地道:“我为公子守在外面。”

白桃视线晃晃悠悠,后背终于落到实处。

她抬头一看,血液凝住。

这帷幔里居然安置了一座床榻。

果然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

男人将她轻轻放下,力道还算轻柔。他眉宇微微弯起,笑容温和。

王桢明的模样在京中算是上乘,家族内外,想要嫁给他的女子不计其数。

“你们白家做事太绝。”王桢明开口道,“不过只是言语上对你有些不敬,就要赶尽杀绝。王家百年声誉,毁于你手。”

白桃毫不示弱地瞪着他。

有没有搞错啊?自己不做人,还要怪受害者发声?

含着怒意的眼神在药物的作用下只剩下两分,女子秀眉蹙起,眸中一翦秋水,十分绵软。

“待我娶了你,这些流言不仅会烟消云散,我王家还能得到浥州王的助益。”王桢明笑道,“毕竟他们不会想让你在王家过得不好。”

男人手指轻易勾起少女的系带,轻轻一松,系带松开。

原来他要做这件事。

白桃面色通红,用尽全力挣扎,但肩膀被一只手轻易地扣住。

他也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可是她看在眼里,却觉得肮脏、污浊!

卑鄙……!

邪恶的手掌正要解开她的外衣,外面忽然“哗啦”一声巨响,王桢明当即警觉起来,起身去看。

“公子——”

周燕儿的惊叫声从外面传来,白桃仰头看着床榻旁的幔帐,还是怎么也动不了。

“你们是什么人。”王桢明冷声道,“敢打搅本公子的兴致。”

他一抬手,楼内的男人忽然都警惕起来,捋捋袖子将整个雅间围住。

白桃恍惚之间听见了很多迷蒙不清的动静,然而她什么也看不到。

“小姐。”

白桃听见了小厮的声音:“带小姐走。”

“拦下他们。”王桢明沉声道,“他们发现了这件事,都不能活着。”

躺在床榻上的少女,呆愣地眨了眨眼睛。她的身体一直在发热,就像放在蒸笼上炙烤。

视线之内再次出现王桢明的身影,男人将她的衣裳随便一系,合衣抱起,从一旁开着的小门出去。

身后传来打斗的声音,十分激烈。白桃无法想象跟着她来的小厮发生了什么事,更不知道秦月慧怎样了。

白桃视线所见,是一条狭窄的小道,道路两旁还有不同的门。

这忘忧楼的雅间之内居然还藏有暗道!

王桢明垂下眼皮,就看见她盈盈的眸子盯着暗道两侧。男人像摆弄物件似的将她放置在地上。

而后扯下她腰间的系带,覆盖到她的眼睛上系紧,再把人抱起来。

白桃的视线忽然一片漆黑。

困意立即跟了上来。

那药物早就发作,不过是她身体康健抵抗力强些,加之因为生气而强吊着精神。

如今视线被遮住,所有的怒气没有发泄的地方,药物带来的效果足够将她的整个意识吞没。

所有的安静被骤然打破,忘忧楼里出现尖利的鸟鸣声,王桢明心道不好,那群小厮里估计有什么高人,正在召唤同伴。

男人加快脚步,随意踹开一间门,抱着人走进去。

*

时已午后,忘忧楼闭门谢客,里面的异常,没有人能看到。

楼里的窗户已被人强行破开,只剩下半边残木。

御卫营一向雷厉风行,未出鞘的刀将一众小二打得七零八落。

“小姐被带走了!”

“这个门!”

空气中有一丝的水沉香,侍卫嗅觉灵敏,轻易地就找到雅间,将整个屋子翻了个遍,终于追溯到一座不起眼的柜子。

柜门一开,被蒙住眼睛的少女栽倒下来。她衣衫凌乱,意识全无。

众侍卫面面相觑,心底冒出同一个想法。

完了。

一众侍卫默然围着少女,不知该如何处理。

没过多久,楼外传来马蹄的声响,有人匆匆而来,暴力地推开雅间那不堪一击的门。

眼见的一幕差点刺得沈宴清昏过去。

青年男子面容骤冷,一步一步地慢慢走近躺在地上的姑娘。

侍卫没人敢动。

沈宴清先是将人抱起,怀中的温度让他的心略微放松下来,他又试探地摸向少女的鼻息。

有气。

他快吓死了。

这些人方才那个阵仗,他真以为出了什么不可挽回的事。

沈宴清刚松了一口气,便看见蒙在她眼睛上的系带。解下来,就能看见少女纤细的长睫,乖得不像话。

青年忽然反应过来,这是她的腰带。

这一下,他的思绪崩断。

青年男子青筋暴起,眸光阴冷:“把人抓回来,杀了。”

沈宴清呼吸急促,莫名的烦躁和杀意翻涌出来。

倘若不是这一连几个月规规矩矩地按照太医的方子喝药,他压根没法克制自己当下的暴怒。

少女的体温慢慢从掌下探出来,沈宴清目光垂落,慢慢平静。

“不,盯好他。”

沈宴清伸手替白桃整理衣衫,系好腰带,又脱下外袍将人裹进去。

做完这些,他才将人抱起,语气森冷,“之后再慢慢处理。”

男人大步迈出雅间,有侍卫硬着头皮开口:“殿下。”

“与小姐同行的还有一位女子,也晕过去了。”

“带回东宫。”

沈宴清将白桃抱上马。

他今日出来谈事,没想到中途得到消息说她出事。他嫌马车慢,弄了一匹快马赶来。

马蹄飞扬,迎面是午后的暖风,但刮在脸上,沈宴清犹觉得背后生寒。

幸亏。

幸亏他在拨给浥州王府的家丁里安插了人手。

马匹一路冲进太子府,沈宴清快步将人抱进书房,安置在榻上。

府中常备一些药物,青年男子转身走向药柜。他的脸色依旧沉静,但打开药匣子却手忙脚乱。

一路而来,青年额间已经生出细汗,但他无暇顾及。

等乒里乓啷把所有极为金贵的药匣打开以后,沈宴清茫然一瞬,才想起来应该先给她把脉。

在流放的那小半年里,他吃了不少苦,也在途中学会了一些药理。

青年把手指搭在少女皙白的腕子上,闭上眼睛让自己心境平复。

脉象有些急促。

沈宴清眉尾一跳。

越是平稳的脉象反而让他有点慌,青年当即站起身喊道:“宣太医。”

“嗯……”

沈宴清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少女的一声轻吟。

他赶忙转过视线,就看见茶色的眸子满是茫然,望向沈宴清时带着怔忪。

“是我。”沈宴清连忙安抚道,“你在太子府,已经没事了。”

白桃心底松了一口气,虚弱地闭上眼睛。

然而,浑身的热意挥之不去,少女挣扎起来,眼底顿然浮上了一层红色。

“什么?”

她低吟一声,但声音太小,沈宴清没有听清楚,便凑到她的唇边。

“……难受。”

一不小心,耳廓抵上她发干的唇瓣,灼热的温度以及模棱两可的语气,沈宴清忽然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

“……难受。”

少女重复一句,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她小幅度地挣动起来,原本就没有裹严的衣物顿然落下,漏出一大片雪白。

有人给她下了药。

沈宴清刚浮起这个认知,脑海里的怒意便被点燃。

居然敢对她下手。

青年磨了磨后牙槽,顷刻间已经将大齐的酷刑都滚过一遍。

细碎的哭声从身旁传来,勾回了男人的思绪。

沈宴清深吸了一口气,颤着手将她的衣摆揽紧。然而,视线却再难移开。

几个月过去,白桃或许对于□□之事还是白纸一张,但某个男人敏而好学,早把宫中所藏的春宫图全看了。

少女的轻吟还在耳边响起,他的心已软得一塌糊涂。

旖旎的梦境霎时间涌出脑海,男人血液瞬间滚烫。

未中情药的人,甚至比中了药的人更加煎熬。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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