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封无晔的眼底闪出不可思议的惊愕。

刚刚一闪而过的触电感绝对不会是错觉，那微微的感觉虽然不是很强烈，可当舒起云下针的那一刻他确确实实感受到了腿部几个月来都未曾有过的些微知觉。

“起云，我刚刚…”

舒起云抬头视线留在封无晔的眼底，“大哥，是不是有些反应？”

“嗯。”

此时此刻舒起云苦恼了半个多月的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太好了。”

既然封无晔有了感觉，这回总算是迈出第一步，找到了方向。

就如乱成一团的麻绳终于在无数疙瘩里解开了其中一道死结。

事实也证明舒起云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他准备趁热打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

疗程结束后舒起云回房归总今日治疗的细节。

封无晔深思了须臾，自己的双腿好不容易有了起色，他就像是漂浮在大海中的人好不容易抓住救命的浮木，若是舒起云在路上有什么闪失，那他的腿是否还会回到从前，甚至遭到别人破坏性的治疗，他赌不起，也不想再相信除了舒起云外的任何人。

而且就算是封无晔腿不方便，但舒起云想了想一路上走官道的话并没有什么危险，而且两人一起同行还能随时观察封无晔的状况。

将军府里只有一个主子，仆人们平时并不是很忙。

难免会有些仆人悄悄私下家长里短。

封无晔是封家遗孤，东亓国几十年战乱不断，封家全族武将为了国家牺牲捐躯，到现在只剩下封无晔这一脉。

得到舒起云的认可后，封无晔心里的石头放下来，刚刚他的行为居然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得不到果就胡闹的孩童。

“嗯，刚才是起云唐突了，江南春景一向美好，有人陪着出去散心也挺不错。”

接下来的治疗过程中两人相对无言。

回过神的舒起云垂下眼脸，从封无晔的角度看去，透过光洁的额头长睫覆盖住了他的双眼。

舒起云站在转角处听得眉头皱起。

“其实我也想出去走走，一直在这府里关着，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封无晔的话让舒起云犯了难，“封大哥，这一路上车马劳顿，大哥你的腿…”

舒起云以为封无晔是有所顾虑他立马开口解释自己的安排，“大哥请放心，起云不在的那段时间会托其他医师来帮忙施针的。”

“大哥，不知可否方便让舒起云拜访一下有经验的军医？”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封无晔的声音柔和下来，“对不起…我话有些重了，是不是吓到你了？”

“这封将军这样真是可怜呐…”

结下了舒起云把他要去江南走访的恩师好友的事也跟封无晔说了。

舒起云路过后院恰巧听见几个仆人正在窃窃私语。

舒起云一下子愣住，他的表情明显有些被吓到。

屋内的空气凝滞了几息，舒起云抬头盯着封无晔，封无晔复杂的表情让舒起云有些不解，明明刚才他还答应得爽快，可现在却一句话也没说。

舒起云的话还没说完，封无晔一时激动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迸裂，“你也把我当成废物吗？”

他怎能不明白，生病会让人内心会异常敏[gǎn]，若是拒绝封无晔的话那之后封无晔肯定会郁郁寡欢。

“起云知晓。”

听到舒起云要离开，封无晔第一时间心里居然有种想要把人绑在身边的冲动。

“虽然是这样但朝廷也不会亏待，以后肯定没哪家哥儿小姐会看得上。”

再次开口时他的态度决然。

那几个家丁越说越难听，舒起云直接听不下去站了出来，“住嘴！你们这样说主子，对得起你们的工钱么？”

舒起云这么一说封无晔突然有些期待，不过今日的针灸有这么大的进展封无晔也有所顾忌。

“是啊，年纪轻轻就双腿残疾，这不能人事的，怕是要绝后。”

“今日的事不宜外传。”

“…”

“我和你一起去。”

这种事情以前师父也提醒过他，在许多事情还没成功前不要大肆宣扬，以免会发生不少变数。

“换个环境可以放松心情，更有助于治疗。“

在权衡利弊后他又再一次调整用药，写好药方后他起身去库房拿药。

那几个嚼舌根的家丁知道他是封无晔的医师，哆哆嗦嗦赶紧低头离开。

舒起云给封无晔带来的惊喜太多，这种要求他当然会竭尽全力满足，“嗯，我安排就是。”

“要不是封将军在前线为了国家忠心耿耿抛头颅洒热血，能有你们现在安逸的日子吗？！”

舒起云的语气气势逼人，整个人都透漏着非常不爽的气场。

片刻后舒起云抬起头脸上扬起治愈的笑容，“是起云多虑了，大哥想要出去走走也是件好事”

这一幕被路过的封无晔看得一清二楚，他盯着院子里舒起云为他站出来反驳的身影，眼底渐渐透出不一样的神情。

第二天崔毅摸着下巴走进书房，他今个一早来将军府就感觉奇怪。

“老大，我怎么感觉今天府里人变少了？”

封无晔只是在低头批阅公文，并没有回复他的疑问。

崔毅把今日的文书抱上前，这几天封无晔的公务都比平时多，他开始觉得不对劲，“老大，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最近怎么感觉你这么忙？”

“过段时间我要出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