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嬷嬷愣了下:“原是老奴愚钝,这是怎么个理?”
“你当她上赶着拿个不起眼的差,还贴上银子,是初来乍到要讨好府里?大错特错!老二家的掌管府里快二十年,新搬回将军府,帐上能有多少银子?空账烂账是少不了的。她就是天大的本事,要是现下接了,也是一个烂摊。”
前者茅塞顿开:“小姐这么一说,确是如此,那二夫人怎么还要抓住不放手?说那孩子聪明又是怎么说的?”
她是当年老太君的陪嫁丫头,私下里还是习惯称呼她为小姐。
“这针线房的差事不大,却与使人们切身相关。只要不出大差错,府里上下,人人都知道她是个主事的。又是走的私账,二房要从中使坏断无可能。只等她们理清了这府里的事,日后这中馈接管或是不接管,都有说法。”
老太君瞧着她,“老二家的不争气,孩子也不成材,她能怎么办,能拢一点是一点,总不能叫整个二房喝西北风。”
荣嬷嬷恍然大悟:“真是这样,之前听说冬哥儿的大儿媳妇是乡下农女出身,还是买断的,目不识丁,老奴还替冬哥儿惋惜。现在看来冬哥媳妇将她调教得极好,也算带得出去了。”
没再提二房的人。
老太君睨了她一眼,“何止带得出去,短短时间就能想出,如此进可攻,退可守的两全之法,府里拢共也找不出几个来。你可别小看了她。”
她叹了口
气,继续道:“老二家的吃相太难看,这样也好,我还怕她们不懂这些道道,少不了要吃府里一些暗绊子。今日这一照面,怕是不少人都歇了那个心思,老婆子我也算省了这份心。”
荣嬷嬷道:“小姐就是爱操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只要大面上过得去,任他们折腾吧。不然几时是个终?”
“你说得在理,不痴不聋,难做家翁,随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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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家过去二十年囿于边郊窄小的别院里,搬回来也才半年不到,很多下人都是新采买的。
掌管这么大的府邸,二夫人的面子和里子,较之前都不可同日而言,自然不肯轻放了这管家权。今日她思虑不周,差点给二房断了路。
二房可不比长房,大伯有威远将军的名号,又有宫里的赏赐,自然很快就能富贵起来了。
自家夫君不争气,文不成武不就,年青时有老子福荫罩着,还算荣光。结果年过半百,自己不成器便算了,膝下连个拿得出手的儿孙都没有。
这些年还全靠她娘家补贴 ,才将日子勉强平出来。自己若是不紧着这差事搂点儿,自个院里的日子就只有叫人看笑话的份。
想到这,二夫人就心殇,大嫂真是好福气!二十年来都病歪歪的,万事不用操心,末了末了,儿子争气,上场就立功。
还以为在她那乡下呆久了媳妇、孙媳,能拿出来做个文章,倒好,才要交手呢,差点将她的饭碗连
锅端了。
她一路往回走,二夫人气到胸口疼。
将军府一共有六进,因为是武将出身,还带一个练武场。
当年也是圣上亲赐的地,在京城里最好的地段。
二房的院子在第四进,回去需经过第三进长房的院子。
长房预留给冬哥儿的院儿就在月拱门边上,名归暮苑,当中又分了几个小院。
隔着不规则的冰裂纹窗棂,她看到王雁丝坐在廊亭里握着笔,休闲自在的写画着什么,映雪侍立在一边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