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雪算是将军府的老人了,从前在两个老的院里服侍的,有一段时间突然不见了人影,后来才知道调去给他最疼爱的嫡孙儿差遣了。
她看过去的时候,对方好像恰巧写完了还是画完了一样东西,指给映雪看。
映雪探头一眼,轻笑着回了句,总之是听不清的。
但这个毫无违和感的话面,倒像她们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一样,舒心随意。
这时那个差点夺了她掌家权的王曼青,也入了画,声音清朗道:“屋子给弟妹们都定好了,娘今日练得可顺手?”
二夫人心下诧异,分好了是什么意思?
他们一家子,四五个孩子,老大的拖家带口,老二眼看也要操持婚事,分房这样天大的事,至少不得闹上四五日?
她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女儿嫁了,两个儿子各有家室儿媳,搬回来时,为了争院子大小,布局好歹,硬是吵闹不休,差点闹到老太君那去。
咋这么眨
眼的功夫就好了?!
且语气里似是对大夫人给他们留的位置,没有半分不公的怨气。
要知道长房的大儿子、二儿子当时为了院子,虽不像她院里闹得凶,也是拌过几句嘴的。
咋到他们,就一句不提,真是乡下来的,没见过好东西,随便个院子就能打发了?
要真是这样,日后总有闹的时候。
二夫人安慰自己,这情这影无论如何,看不下去了,二夫人带着人匆匆穿过月亮门,往自己那边去。
冰裂纹的窗棂后,婆媳俩还在讨论字。
等阿雁练完一幅,示意映雪收了,才道:“府里的事,你还是要多仰仗秦嬷嬷她们,到底是府里的老人,有她们提点,许多事都省些力气。”
“曼青省得。”
“你今日做得很好,侯府新搬的,中馈费心力不说,也几个子儿的油水,你讨了个差,叫大家认认主就是。”
“还好是娘早前提点过,没想到二奶奶会这么迫不及待。”
“圣上用边郊困了顾家十几年,也困了眼界人心,二夫人是被困久了,才折了翅膀。不过长房尊荣,咱们用不着同她争这一亩三分地,全给她吧。到底是公爹的亲兄弟,一笔写不出个‘顾’字。”
“都听娘的。”
归暮苑的另一边,大夫人由自己的婆子陪着,仪态娴静地立在蔷薇墙下,无意听到墙那边的对话,也是微诧。
她轻声道:“房嬷嬷,你听,这竟是个无须让我操心的。”
房嬷
嬷替她开心:“谁说不是呢。不愧是太傅府的嫡女,看事长远,格局大。自个的媳妇调教得也好,今日在堂上那一手,够二房那几个年轻的媳妇子学半辈子了。”
“总算没有辱没冬哥儿,当年事出仓促,我其实还是忐忑不已。后来传回来的消息说她都疯魔了,只觉得苦了我儿。不想今日再见,她好好的,还将小家也操持得有声有色,孩子也都教养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