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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但听勾阙言旧事,群妖新拜苏大王(第1 / 2页)

便是临渊几无路,且待我将睫眉疏。

穷戢廖争万姓死,昂情笑纵英雄路。

勾阙叹说道:“却说元会之前,有一族类,也属三千异兽之列,名唤犬英。生相已不可考究,只知不生睫眉。只一口尖牙,能撕天下坚韧之物。不过造化古来多作弄,这类越是身强力壮者,越偏不生五谷轮回之能,唯以同类便泄为食,以此活命。这一类从不与外族为敌,唯欺同类,争夺便泄,以为称雄,史上难分正邪,四海经内也无记载。只是凡有物类,必生小羸,属三千阴录之列。不同三千大道不可侵传,其族类绝灭,这阴录反盛。世间凡有妄念者,多为其承尔。因果万类,也不知是谁类承袭。”

梅香弄雪寒中来,驱寒需折枝作柴。

百鸟殷唱群花艳,不须香断骨灰白。

勾阙笑道:“话说有族却了不得,名唤朝鸢。曾与凤凰分庭抗礼,也是敢望天下之大族,后被凤凰灭绝。其阴录广传,乃明取他人之物却皆不觉,世事变迁,也不知闻归何处。这阴录由是厉害,一旦招惹,几如跗骨之蛆,一边取,一边忘。待取得痛了,窃得撑死,它便换了皮性,又无谁记得了。这阴录或从一时贪欲,或从一时懈懒,初时皮象光鲜,后来无孔不入,管教你姓甚名谁,七情六欲也忘啦!”

苏长宁不耐:“怎说起这些没来由的来?且说说陇洲之事,看是和态势,早作打算才是。”苏长宁经与几妖日日论道,或切磋琢磨,已将太虚印法融会贯通,胸中底气甚足,已有陇洲称尊之想。遥狙笑道:“大王莫急,天下之事,都在哥哥这肚中呢!”钩蛇不顾调笑说道:“要说争得最凶,斗得最烈的,便是那玄都城了。”苏长宁回道:“这玄都城我倒有所闻,说是尽住着些神仙。无腾云驾雾之法术,仙脔道侣之连襟均入不得内,粗鄙卑劣之徒连城外百里也不得进,当年逃难时尚没见着城環,便被撵了回。听闻那城连亘八百余里,尽是清净地,怎如今也斗了起来?”

“嗨!那玄都城里多是在外作了罪,横竖不得活之人逃落所建,因惧晏虚威势,前些年自是不敢动弹。现今晏虚一死,谁不想逞逞霸道?倒也罢了,便各洲门派也都看上陇洲这块肥地,兀自要下下旗。那玄都城高池深,寻常妖类不敢侵热,他们自是要关起门来斗个天明才是。”勾阙说罢,苏长宁正欲问询,却见三尾鼠所化伺微归来,背上伏着一人。几人将其平放石榻之上,苏长宁观其面相,正乃昭路是也!不待苏长宁发问,伺微喘说道:“小人探明归来途中,见他昏死于地,便托回来见大王。”

苏长宁口道辛苦,手中已渡气入体,察其体象尚有动静,忙向黄角道:“快取你仙丹一用!”黄角观其神色不敢怠慢,忙取仙丹与昭路喂下,稍等半晌仍不见醒转,苏长宁已显急躁:“怎不见效用?”黄角察之回道:“我这丹药能生筋骨白肉,许是他并非肉身之害?”“可还有法子?”苏长宁急问。黄角思之一怔道:“大王所使乾坤尺可塑元魂,便是灵销魂散也能召回,乃先天造化灵宝是也!何不试之?”

苏长宁忙自袖中取出乾坤尺,捻动法决,催起仙气射入尺身。乾坤尺便生动了起来,游出神光催治,如云如娴,如梦如幻,如注定,如逆为,直至神光一敛,昭路如梦初醒,眼见苏长宁,悲道:“当初救不得你兄妹,今日果然相见,有道是人生若不平憾事,堕入鬼府已见迟。”苏长宁闻听已是泪行不止,笑道:“好哥哥,咋们都没死呢!”

两人互诉来由,原来那日昭路醒转过后,几日寻不见两人踪迹,以为被妖魔所侵,只得了之。又因身乏带伤,不敢于妖魔之地久留,直去了玄都城,以为能修身养息,以作后图,不料几年间竟不得半分安稳。皆因世人以为轩辕奇死后由他承袭了乾坤尺,故而处处使绊,罗织了名头,时时迫害于他,直至此处。

苏长宁正欲慰言,却听洞外呼骂声起,伺微探回答道:“正是那神犀大王,趋结七十二仙山,六十四洞府之妖,立了誓盟,共倚祸福,专为寻仇而来!”苏长宁哼道:“还为寻它便了,它竟敢找上门来!”又交代伺微道:“兄长身体未愈,你便留此守候,若见情势不勝,立弃洞府,定要护好兄长!”伺微自当领命,苏长宁径临石榻,拂肩慰声道:“哥哥且稍事歇息,我去去便回。”

遂携黄角、勾阙、遥狙出洞迎敌。洞外喊声震天,群妖霍霍,直蔽云头,真个是:煞气冽影,兽嘶挾云,风似天掀,雷覆电咤。煞群翻天云作尘,妖气怒腾迫晴狰。风嘶暮影潇靡出,地摇山瑟江欲焚。三千禽羽遮崖黛,十万阎罗踏天门,凶神直向胆中戮,敢教尔等销新坟。

见其形势赫赫,三妖遂化原身以待死战。苏长宁势乘黄角,昂首蔑笑道:“前番不曾杀你,今日竟敢来送死,且看谁能护你!”说罢飞身而起,直向神犀大王杀去。那神犀心仗诸多妖王压阵,自也不惧,胆气横生,飞身展眼杀将一处。苏长宁表为人身,其实因果已易,身骨早褪孱羸,更兼窍穴无数,法力无边。近与黄角等日日阐明述道,气象日新,那神犀大王哪是对手?不过三合便拜下阵来。数十丈妖躯极速回逃,往妖王阵中窜去,苏长宁岂能让他逃了,乾坤尺神光乍射,迫退一众妖王,手中太虚掌印熠熠而下,轰得那神犀大王大半个身子破裂,眼见是不活了。

不过眨眼功夫,众妖王眼见苏长宁逞凶,哪还得了?立时合围,正待拼杀,却听勾阙高声喝来:“切慢动手!”阵中诸妖气性正盛,自不理睬,与苏长宁杀到一处。阵中那天禄妖王骂道:“你却是何东西?敢来阻挡。”这边骂那边打,苏长宁被困阵中,不敢托大,见勾阙来援,忙抬印破出缺口,飞立勾阙头顶。那边黄角、遥狙也不甘他后,转瞬杀来,合阵对敌。勾阙怒骂那天禄道:“汝这蠢货,一辈子也化不得英招,今有贤人在前,何不识得?”苏长宁笑劝勾阙:“莫要枉费力气,他们既敢攻我洞府,便先斗个厉害,却有何惧?”

那些妖王眼见苏长宁来去自如,万军丛中取神犀之首如入无人之境,心中忐忑不安。勾阙又与众妖道清神犀大王仇怨来由,众妖皆议论纷纷,道:“欲欺人子孙,被人捉住,不感念生恩,反还出尔反尔,如此行径,吾辈齿于为伍!”又有妖王道:“做事自当干净,挨打就当认命,恃强凌弱,阴伏鬼渡,算甚好汉?”勾阙见诸妖皆有畏惧罢斗之心,笑劝道:“诸位!小人已死,我等何必为之妄动干戈?我等本是逍遥天地之间,结盟不过为防他人欺凌。今日诸位皆见识过我家大王何等英雄,若能倾心来投,也得恩泽庇护,何不为之?”

有妖王名唤封褚,问曰:“今已交恶,何以解之?汝莫不是诓骗我等,逐日各个击破?”苏长宁妖众已进勾阙之言,心亦有愿,遂笑道:“俗话说不打不相识,我等今日未伤一兵一卒,有甚介怀?诸位若愿奉我,他日若生不测,只管来报在下,定不欺弄大家。今日之事,诸位若是技痒,在下自当奉陪,但不过以武会友罢了!”

群妖闻之畅然大笑,各处哄然,有一连鹙妖王出列拱手道:“大王本事无人不服,只是我等来去自在惯了,一旦归束,恐他日横生事端。敢问大王,我等若投大王,有何约束?”苏长宁击掌笑道:“问得好!若不定个规矩,他日有事岂不无法可依?”自思虑一番郑重道:“今日便定规矩有三,听之愿服者,我玄真山定当扫径相迎。有不愿从者,今可自去,他日相见,当如故人。何如?”

妖众皆欲知下文,自当称是。苏长宁便道:“一不可凭强凌弱,自觉功夫了得,法力无边者,自去找更强者斗之,方有可敬。”众妖听了,无不称是,只觉苏长宁更投义气。苏长宁又道:“二不可欺此瞒彼,拨弄是非。尔等皆乃一山之主,若生事端,恐为子孙招祸,当行公道才是。”自有称善者,此起彼伏,苏长宁待众皆肃静才道:“众皆非同族类,若绝饲禁食定不可为,然放之任之,则取祸之道也。我等皆受千般磨难,了圣训经略,方有今日灵性,当以此戒食。凡向道生灵者,与人为善者皆不可食。今定此三禁,若不愿尊者,现可自去。愿与盟者,今后当守此三禁,勿得违犯。”

此时陇洲妖类大多三五成群,稍遇为害者,便难以自顾,更难兼顾洞中子孙。今日见过苏长宁之武艺,多称愿尊三禁。连鹙妖王敢为众先,当下高呼:“凌霞山苍榕洞下连鹙,拜见苏大王!”众妖王亦不甘落后,纷纷参拜,各处大妖小妖,山野精怪,皆高呼苏大王。便有他念者,一时暂无去处,也只得安溶于众。至群情渐消,苏长宁方令众妖王各自归山,安稳洞中事务后再来细商,定期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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