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夕阳已经从城市最西边落下,整个世界昏晓交接。
尹华道468号21层的玄关户外,程菲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一幕,一时间甚至连自己是来干什么的都忘了。
只见男人眉眼懒倦,脚下踩了双深蓝色的家居拖鞋,除此之外,全身上下便仅有一条纯黑色的拳击短裤。上身部分,寸缕不着。
高大修长的身躯,肩宽腰窄,腰身劲瘦,胸肌部分起伏紧硕,往下敛出八块巧克力形状的腹肌,块块肌理,轮廓分明,充满了利落而刚硬的线条感。
肤色并非常见的蜜色或小麦色,而是偏向冷调的中性白,每块肌肉都一点不突兀,像有自主意识般紧紧咬在骨骼上,随他每次呼吸而紧实起伏,充满了蓬勃生命力。
平心而论,这身材没谁了,好到无可挑剔。
但,真正让程菲震惊的却并不是这位大佬荷尔蒙爆棚的胸肌腹肌人鱼线。
而是他整个上半身竟然有好几处伤痕。都是些陈年旧伤,或大或小。大的呈蜈蚣状,狰狞蜿蜒,很明显的刀疤,小的则都是圆孔型,伤处周围的皮肉微皱,有极轻微的增生痕迹……
这种伤痕程菲在很多枪战警匪片里见过,是标准的子弹枪伤。
只是,影视作品里的枪伤都出自于特效化妆师的一双巧手,而这个男人身上的两枚,却是实打实的九死一生,骨肉烙印……
胸腔里的心脏猛地突突几下。
程菲心口发紧,明明忌惮又害怕,眼风却不由自主地打望着那些大小旧伤,只觉触目惊心。
空气似乎都有瞬间死静。
再瞧瞧玄关里头。
周清南还是那副事事不走心的散漫样。耷拉着眼皮站门口,神色懒倦,没什么表情地瞧着突然造访的小姑娘。
昨晚把程菲送到家后,他先是把后备箱里的大箱小箱搬回了尹华道,之后便接到了梅老的电话,让他去城南那边陪着谈一笔生意。
忙完回来已经是凌晨四点多。
头天晚上喝了不少酒,加上头疼的老毛病发作,周清南今天一整天都浑身不得劲儿,左边脑仁被人拿着电钻在往里打孔似的,疼痛欲裂。
他今天没什么事情,本打算一觉直接睡到第二天早上,谁知睡着睡着,就听见了这姑娘的夺命门铃声。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摁铃力道之大、摁铃次数之频繁,周清南开始还以为是大楼里的哪户发生了火灾。
周清南漠然瞧着眼前这张小脸,下一秒,视线不动声色往下一掠,落在她那两条胳膊上。
换衣服了,不是昨天穿的那件薄针织。
牛仔背带裙内搭纯色宽松白t,简单整洁,天然去雕饰。虽然她人长得漂亮,穿什么都好看,但,本来就是个纤弱小骨架,袖口部分一空,就显得那截手臂更细了。
莲藕段子似的两截,纤细雪白,又带着几分健康粉润的光泽感,像质地上好的羊脂玉。
周清南挑了下眉。
莫名生出了那么丁点好奇心——这么细的两条小胳膊,一分钟前,是怎么使出那么大劲折腾他门铃的。
挺迷。
两人就这样在玄关处无声对望,沉默地打量着对方,谁都没有说一个字,也没有任何动作。
又过了大概两秒钟。
周清南撩了撩眼皮,终于好整以暇地调整了一下站姿,微侧身,懒洋洋往门框上一靠,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散漫又桀骜的邪痞劲儿。
他盯着程菲,在她第四次暗搓搓偷瞄他左侧腹肌的刀疤时,冷不防出声:“看够没有。”
“……”闻听此言,程菲微微一僵,飞到十万八千里外的三魂七魄终于“嗖”地下归位。
当即飞快将眼神移开,低下头。
她想起自己来这里的正事,赶紧抬手,掩饰尴尬般捋了下头发,接着便清清嗓子,说:“周先生你好,不好意思突然跑到你家。那个……”
她说着,稍稍一顿,抬起眼帘悄悄往他身后张望。
只见玄关内部的客厅区域应该是拉了挡光帘,所有光源被遮挡的一干二净,黑乎乎,什么都看不清,并不见周小蝶的身影。
“小蝶呢?”程菲左顾右盼,有点紧张地问。
该不会是她来晚一步,小朋友已经被这狗爹送到福利院去了吧?
周清南脸色淡漠,回她:“不知道。”
程菲:“……”
程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满脸无语地转眸望周清南,不可思议至极:“你闺女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你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人也太没有责任心了,哪有这样当人爸爸的!
周清南直直瞧着她,问:“你来这儿是为了找周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