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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第2 / 2页)

景氏是玉润匀称的大美人,可不像眼前的女子追求弱柳扶风的羸弱美。

承昌帝失了兴致,将人推开,闭目靠在池壁上。

回到燕寝,雷电交织,他站在架格前凝睇一排由小到大的人形木偶,最终拿起最大的那个细细摩挲。

那孩子小字念念,快要十七了,闭月羞花的年岁,是景氏唯一的骨肉。

将人偶紧紧攥在手里,想象不到自己寻到她时会是怎样的心境。

这时,御前大太监范德才躬身走了进来,“陛下,明日是通政使的婚期,老奴备好了贺礼,陛下可要过目?”

承昌帝放好木偶,“不了,你办事,朕放心。研磨,朕再送君卿一副对联。”

电闪雷鸣,承昌帝舔墨下笔,写下“缘来同织禧,恩爱缔百年”的对子。

横批“与卿嘉福”。

字迹苍劲有力,铁画银钩。

**

夜雨送沁凉,片片桂花落满地,清早推开窗,湛蓝亢爽,有桂香扑鼻。

晨迎昏行,接亲的

婚队按事先规划的路线环绕一圈,遇石桥粘青龙帖子。

百姓伫足观望,沉浸在锣鼓喧天的喜庆中。有人拉过未出阁的女儿,笑指婚队里难能一见的俊美傧相们。

君晟一袭大红喜服,跨名驹,幞头簪花,桃花眼含情脉脉,比平日多了笑,令少女们羞了脸蛋。

自君晟执掌通政司,在处理各地词状一事上,下情上传,为民伸冤,颇受百姓爱戴。

沿途更有百姓掷花庆贺,喜闻乐见。

那边婚队锣鼓声声,这边新娘子对镜梳妆。

霞衣衬肤白如雪,流苏半遮芙蓉面,人比花娇。

何琇佩站在一旁,看着妆娘为女儿上妆,眼眶泛红,默默退了出去。

季绾让廖娇娇给母亲递帕子。

“大喜的日子,别哭呀。”廖娇娇替何琇佩擦泪,“婶子放心,以绾儿的性子,不会在婆家受委屈的。”

“是啊,大喜的日子,不哭。”何琇佩走到井边舀水净脸,从井水中看到丈夫的倒影。

当年,他们就是在家中井边捡到女儿的,两岁左右的年纪,穿着提花小袄,手里攥着个拨浪鼓,刚会讲话,咿咿呀呀含糊不清,泪眼巴巴说要找哥哥。

他们陪她守了三日三夜,没有等来她口中的哥哥。

夫妻二人成婚多年未怀上子嗣,动了收养的心思。

两岁的孩子能记住什么,时日久了,忘记了丢弃她的哥哥,也完全不记得自己的身世。

季绾被夫妻二人视为己出,从不知晓自己是养女,十岁后搬来京城,与宛平县称得上脸熟的人都断了往来。

季砚墨扶起妻子。

夫妻二人默默相视。

当接亲的队伍涌入巷子,萧索的老房迎来了欢声笑语。

君晟跨下骏马,带领傧相朝季家夫妻行礼。

傧相皆是朝中新贵,多出自翰林院。

季砚墨和何琇佩哪受过这等礼遇,惶恐至极,幸有准姑爷镇场子。

“请,快请。”

季家人丁单薄,堵门挑大梁的人还是隔壁的廖娇娇带着坊间几个近邻。

君晟出手阔绰,堵门的人合不拢嘴,几番来回,道起吉祥话。

奏乐声起,喜婆催妆。

季绾由何琇佩放下红盖头,视线被遮,听觉放大。

低沉郑重的一声“请娘子上轿”,惹笑了宾客,惹红了女子的娇面。

由弟弟背着走出家宅,季绾不自觉搂紧弟弟的脖颈。

此生辽阔,漫漫无期,谁能料准以后的事?唯有此刻弟弟的背最具安全感。

季渊不能言语,默默扣紧姐姐的膝弯,走得稳稳当当,不让姐姐因晃动而害怕。

少年清瘦,人踏实。

季绾坐进喜轿,又听得一阵起哄声。

“拦门”的打点必不可少,待轿夫和婚队的人都得了喜钱,这才吹拉弹唱地朝原来的路线再次环绕。

新娘子上轿,沿途看热闹的百姓更多了,沈栩站在临街茶馆的二楼窗前,望着一路生花的婚队,饮尽一杯桂花酒。

他昨夜让人沿途撒满桂花,不知季绾可有闻到。

同一雅室内,很少出宫的太子慕淮走到窗边,俯看马背上的新郎官,啧啧问道:“知己美人难再寻,沈兄不借着酒劲儿,冲冠夺红颜?”

太子刚满二十,身上红衣比新郎官的还要艳上两分,眉眼细长像狐,说话带笑,看起来平易近人。

可谁能想象,这样一位平易温和的储君,曾有过年少遭遇十六卫统领背叛落入土匪之手的经历。经那之后,被施救的太子爷屠尽方圆百里匪类,一个不留。

至今方圆百里无匪患。

算是为民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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