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一震,他快速起身,仍没有丢失礼数,“在下还有事,先行告辞,殿下慢用。”
说罢欲走,却听身后传来更为慢速的语调。
“合欢壮阳,沈公子可觉得气血翻涌?”
旋转的光缕萦绕脑海,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沈栩支
撑不住,单手扶住门框,向内拉开,却是撼门而不动。
不妙。
他转过身,背靠门扇,玉面泛红,只怪生得风姿挺秀,未醉胜似醉玉颓山,“公主想怎样?”
馥宁公主单手支颐,另一只手随着曲调拍打在腿上,肆意风流,“本宫想要替沈公子破欲,尝了滋味,沈公子就不会执着得不到的妇人了,正所谓情深不寿。”
闻言,沈栩气得面红欲滴,半晌挤出一句“厚颜无耻”,惹笑了馥宁公主。
“放心,本宫不会作践自己,也不好糟践沈公子,这不,事先为公子准备了美人。”
自幼受皇后影响,馥宁公主最厌恶世间缠腻情爱,她得不到的人钟情于一个粗鄙妇人,于她而言,是奇耻大辱。
她绝不会成全他对那妇人的痴情,也能在毁了他的同时断了自己的念想。
一举两得。
“小美人,愣着做什么,还不去伺候沈公子?”
美人赤足上前,当着沈栩的面脱下外衫,露出一双雪白的胳膊,作势要环住沈栩的腰,被沈栩一把推开。
馥宁公主啧一声,“不够怜香惜玉。”
沈栩怒瞪看好戏的纨绔公主,忍着灼痛的小腹,一脚蹬在门扇上,因自小做木匠活,力气比寻常的书生大得多。
破门的一瞬,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一路踉踉跄跄跌倒在茶馆外。
美人惊慌地看向馥宁公主,“殿下......”
馥宁公主继续欣赏着曲子,笃定沈栩凭毅力熬不过去,“随他,不吃细糠,就去烟花柳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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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乌云聚拢,雨丝如断珠,大颗大颗拍打在窗前的西府海棠上。
诊间有些闷,季绾推窗透气,被枝上弹起的雨珠溅到脸颊,她没有蹭掉,沉浸在烟笼云雨中。
倏然,门外凌乱的脚步打破了这份沉静,伴着咋咋呼呼的声音。
“大夫呢,救救我家公子!”
那个胖乎乎的家丁架着一个男子走进来,不顾阻拦,场景重现。
再见沈栩,季绾拢起柳眉,刚要拒诊,却发觉他眸光迷离,面色酡红异常,无力地倚在胖子身上。
“他怎么了?”
凌云焦急道:“被馥宁公主算计,中了合欢!”
挤在门口的何琇佩和蔡恬霜对视一眼,一个是药师自然知晓合欢为何物,一个是小江湖自也听闻过青楼勾栏不入流的催情伎俩。
听得馥宁公主的名号,季绾扶扶额,“街面上医馆很多,换一家吧。”
“我家公子是因为......”
“住嘴。”沈栩撑着最后一丝意志,将凌云推开,踉踉跄跄跌坐在门口的长椅上,仰头启唇,急促呼吸,绮袍浸出大片汗水。
“你不救我,我就暴毙在这里。”
何琇佩一下就火了,“沈大官人,人要讲究礼义廉耻。”
沈栩听不进旁人的话,半耷着眼皮凝住季绾,一双手握紧又松开,最后无力地垂下,摊开的右手掌上还留有结痂的伤痕。
身体得不到餍饱,气血翻涌至鼻端,大颗大颗的血珠滴落在衣襟上,如同屋外的秋雨。
看他的状态,再得不到救治,恐有性命之忧。
何琇佩可不想医馆闹出人命,这种情况下,将人强行送去其他医馆是不可能了。她走到季绾身边,扯了扯女儿的衣袖,“救救吧,别摊上事。”
季绾默了片刻,走到男人面前,在男人迷离又希冀的模糊视线下,撑开他的眼帘查看,又抓起他的手腕号脉。
“晚了,药物救不了。”
凌云快要急哭了,“那怎么办?还有什么法子?”
蔡恬霜搓着下巴佯装老练,“看样子,只能阴阳交合,带你家公子去烟花巷子吧。”
凌云自认是一个下人,哪敢替主子做决定,他跪在地上,不停拉扯着沈栩的衣摆,“公子,季娘子都嫁人了,咱别逼自己守身如玉了,保命要紧!”
何琇佩拉着女儿离远些,“别胡说八道啊,给谁守身如玉呢?我们可跟你们没干系!”
凌云彻底哭了出来,圆饼脸憋得通红,“公子,死心吧,小奴这就带你走,咱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