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他自己油嘴滑舌地说了一句“无需沐浴,你就是我的春光”,惹羞了女子。
被刻意封存的记忆渐渐清晰,经历一春一夏,在秋季破封而出,历历在目,可温馨却面目全非,变成折磨他的利器。
“季绾。”
他脱口而出,看向早已没了季绾身影的小道。
**
京城。
沈二郎用过早膳,趁着时候还早,把二宝抱坐在腿上,教他认了几个字。今日有大户人家请他去给稚子开蒙,他应了下来,会在辰时过半登门。
二宝虽淘气,却也聪慧,学了不到一刻钟就全都记下了。
沈濠欣慰,“等爹爹傍晚回来,再考你,看你还记不记得住。”
二宝弯眼,“记住有糖吃吗?”
沈濠捏了捏他的脸,作势要检查他的乳牙。
爷俩玩闹在一起,看笑了倚在屋檐下修指甲的曹蓉,“时候差不多了,当家的快去忙吧。”
沈濠怪嗔妻子一眼,“慎言。”
家里有父亲和大哥,即便很多家事都是他来敲定,还是不能越矩的。
当家的,可不是他能担的。
曹蓉也就私下里过过嘴瘾,不敢当着公爹的面放肆,不过她男人的确是家中的中流砥柱,一声“当家的”也不为过。
只是沈濠注重家中和睦,很介意妻子嘴上没个把门的,容易挑起不必要的争吵。
曹蓉拍拍嘴服软,送丈夫出家门。
沈濠习惯性叮嘱几句,轻车熟路朝那户人家走去,却在岔路口遇见个女子,红衣潋滟,笑盈盈地靠在路口的树干上。
非礼勿视,沈濠垂眸,走出一段路后,才听身后的女子发出声响。
“沈兄不认识小弟了?”
沈濠蓦地转身,看向珠翠罗绮的女子,仔细辨认才认出她的身份,“是你......”
是那个不愿道明身份的小兄弟。
竟是个女子。
沈濠愣在原地。
馥宁公主笑着走到他面前,生平第一次生出羞赧之情,“沈兄是觉得惊讶还是惊艳?”
女子语出惊人,沈濠吓得连连后退,躬身作揖,“在下自是惊讶。”
“那就说,你觉得我不够美。”
“娘子慎言,君子何以能对女子评头论足!”
馥宁公主单手叉腰,上下打量他的衣冠,发觉他与沈栩像极了,周正的模样,不苟言笑的性子,给人一种踏实稳重又古板的感觉。
偏偏这份古板吸引了她。
“沈兄要去哪里?”
“为稚童开蒙。”
“我还没见过开蒙礼呢,可否带上我?”
沈濠一直注重名声,哪敢同一个妙龄女子同行,“不妥。”
馥宁公主有些不悦,情绪都显露在脸上,“若我是男子呢?”
“没有这种假设。”
此刻,沈濠不想再探知她的身份,只想撇清干系,原本就是萍水相逢,没必要给自己惹上麻烦。
桃花盛艳,却不该开在他的枝头。
何况,女子身上有种强势嚣张的气焰,不像是寻常人家养出的女儿,该敬而远之。
“娘子若没别的事,恕在下先行告辞。”
“沈兄是廪生,合该是个聪明人。”
馥宁公主向来没有耐性,骨子里的骄傲不容许自己被人冷落,加之目的性强,性子犟,得不到的,她要么毁掉,要么让其屈服。
“功名利禄,我可让你垂手可得。”看沈濠拧眉,馥宁公主笑意更深,“不是想知道我的身份?我可......”
“抱歉,在下无意打听女子出身,告辞。”
说罢,沈濠快速转身离开。
馥宁公主下颌渐渐绷紧,追出两步,“沈濠,我给你一次回头的机会!”
话落许久,那人非但没有回头,还加快了脚步。
一再被沈家兄弟拒绝,原本就暴躁的公主殿下再难容忍,即便沈栩不再是沈家子,也被她算在了沈家的头上。
**
季绾回到帐篷,一大一小还没有醒来。
她坐在帐篷外,见一名太医提着药箱跑过去。
狩猎第三日,陆续有人出现身体上的不适,而太医多数伴在御前,只有少数留给官员及官眷,以致人手不够,一名太医要担负十余人的诊治。
这时,有另一名太医跑到季绾面前,“听闻季娘子精通医术,可否请季娘子帮忙出些力?”
“不敢当,愿听差遣。”